芍药,更没有真的怨恨过师傅。” “你没有?你没有,难道是我有吗?方榆钱,这些年,你看过师傅留给你的那罐铜钱吗?没有对不对?不光没有,你甚至还把那罐铜钱藏在了一个自己都不愿意去看的地方。为什么?因为你觉得那是你的伤心,是你的伤疤,但凡看见它,你就会想起师傅当年的偏心。现在呢,知道了真相之后,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心很痛,觉得很难受。
你不是不想承认,而是害怕承认,因为承认了,你就不再是这些人眼里的牡丹,而是方榆钱。”
芍药吼着扑过去,把牡丹从魏池的身边拽开。
“还有你,还有你魏池,亏得师傅对你那样好,可你呢,你却帮着方榆钱害死了她。”
“芍药,够了!” “怎么?害怕了,不想让我把真相说出来。”芍药指着魏池的鼻子:“是,当年师傅的确是病了。可她是怎么病的?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染了风寒,师傅唯恐你带病辛劳,亲自照顾你。结果,你的风寒好了,她却染上了。这染了风寒也没什么,只需要像你一样,吃些药,再好好休息就行。当然,不吃药也没关系,熬个几天,也能熬过去。可这个方榆钱却不想师傅的病好,或者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不想师傅的病那么快就好。她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说是当朝的三皇子要微服私访,而且慕我琉璃坊的
名已久,打算亲自过来看看。消息是探听到了,可三皇子具体来的时间却不清楚。 方榆钱知道,这是一个能让她名声大噪,甚至超过师傅的唯一的一次机会。她,偷偷把师傅的药给唤了。这原本是治风寒的药给变成了治暑热的。若师傅不是那么要强的人,安心休养几日,这身体也能缓过来。可她不是,她坚持上台,也坚持完成每一场表演。可想而知,师傅的病,不仅没好,反而越发的严重,到了最后,几乎连旋
转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榆钱,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对,你肯定还有自己的说辞,你总是喜欢把自己扮演的楚楚可怜,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自己想做的,而是别人逼着你做的。
我的脸如此,师傅也是如此。 明明是你换了师傅的药,可你认为你只不过是想要上台表演,你只不过是想要个机会,可是方榆钱,你从头到尾有问过师傅吗?你有问过师傅,那几天的登台表演对她是不是同样重要?你没有问过,你只在乎你自己,你甚至认为师傅的名气已经足够大了,少了那么几天的表演根本算不得什么。方榆钱,你在乎的,恰恰是别人不在乎
的,而别人在乎什么,你根本不在乎。”
“魏池……”牡丹泪眼汪汪的看着魏池。
魏池轻轻松了手,他一动不动,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问牡丹:“芍药说的是真的吗?是你换了姑娘的药?”
“我……”牡丹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一个字。 “姑娘确是因我才染上的风寒,也是我请的大夫为姑娘诊治的,所开药方,我亲自看过,没有问题。当年,我也疑惑,疑惑姑娘的病为何不见好转。我以为是姑娘太过专注练舞,以至于风寒难愈,却不曾想是有人换了她的药。牡丹,我记性很好,我记得,那时是你主动要求帮姑娘煎药的。你是姑娘的徒弟,我从未怀疑过你,姑娘她也
从未怀疑过你。”
“我没想过害师傅。”牡丹痛苦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因为不停的咳嗽而缩成一团。 “牡丹,你告诉我,芍药和魏池说的,是不是真的?”今夜,原是铆足了劲儿来琉璃坊捉鬼的,没想到,这鬼没见到,倒是——刑如意摇摇头,走到牡丹跟前,蹲下,
握住她的手:“是自己的错,就要承认,逃避是没有用的。与其逃避,倒不如面对。鬼由心生,你应该懂的。” “我恨,我好恨我自己。”牡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如果当初师傅送我铜钱的时候我能问一句,问一句她为何要送我铜钱而不是舞衣,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如果
我告诉师傅,我想要登台,依着师傅的性子,她也不可能不给我机会。我都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可当初的我为何就不问呢,我怎么就张不开自己的嘴呢。” “因为你自卑,因为你不敢,因为你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如芍药。你不敢问,是害怕那个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你不敢开口,是因为害怕被你师傅拒绝。牡丹,你
有心魔,而且这个心魔,住在你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所以,我是个坏人,是个残害自己同门,欺师灭祖的坏人是不是?我就该死,我果然是该死的。”牡丹仰天笑着,吐出一口浓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