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记得了。”陈德志喃喃着:“我真不记得了。”
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愿意去回忆,更不愿意去想起。 陈德旺是在逃难的路上碰见宛如的,两个人都是岭南的,在漫长的逃难途中,能碰见一个跟自己同样腔调的老乡是件特难得的事情。那时,宛如生了病,再加上长途跋涉,整个人瘦弱的像是一张纸片,风一吹就能给刮走。陈德志不忍心让她死在路上,就拖着她慢慢走。陈德志小时候跟过一个师傅,师傅是个走方郎中,教他认识了不
少草药。他就是靠着采草药,才把宛如的命给保下来的。 事后,陈德志也问过自己,倘若路上遇见的不是宛如,而是别的什么姑娘,他还会不会这样做。答案是,不一定。陈德志之所以会对宛如心生怜惜,甚至是怜悯,很
大程度上源于宛如是个漂亮的姑娘,哪怕瘦成了纸片人,也还是个让人心疼的漂亮姑娘。
当然,这个他是不会对宛如讲,也不会自己承认的。 刑如意问他的那件事,发生在刚刚离开岭南地界的时候。那时,宛如病的很重,他听师傅讲过,说有一种药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那种药,只长在坟堆多的地方
。 他们停留的那个村子叫做姑姑村,在距离姑姑村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乱坟坡。那个乱坟坡上埋的并不是姑姑村的人,而是当年唐军绞杀隋人的地方。因为太过阴森
,大白天都没人敢去。陈德志需要的那种药草,在姑姑村,也就只有那个地方才有。
在村民的指引下,陈德志去了那个地方。
可越是靠近那个乱坟坡,雾气就越大,加上四周荒草丛生,让人不免心中生怯,就在陈德志犹豫着是否原路返回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陈德志甜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竟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院门染着红漆,血红血红的那种,但院墙却是白色的。
门口,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姑娘站在那里,遥遥的向他招手。
“陈德志,过来呀!”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姑姑村的人告诉我的,他们说你叫陈德志,是来采药的。来吧,到我家里来,我家里有很多你需要的草药。”
红衣姑娘继续冲他招手,他仿佛能够看见她噙在嘴角的笑容,却唯独看不见她的眼睛。
“陈德志,来啊,我在等着你呢。”
陈德志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只是在红衣姑娘不断的召唤下,机械的迈着步子,缓缓地朝着姑娘,朝着那座红门白墙的院子走去。 当他走到姑娘面前,顺着姑娘的指引,准备抬脚迈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宛如的声音,紧跟着一股凉风从头顶上旋过,他瞬间停下了脚步,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院子,只有一个个被掩埋在荒草里的坟堆。 陈德志不知道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是什么,是他因为心里害怕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见到了鬼。他看着四周高高低低的坟包,只觉得双腿一软,身子向后仰去,“咕
咚”一声就掉到了一个洞里。 那个洞很大,可他被吓坏了,根本没有胆子去观察洞里的情形,他着急的寻着能够出去的路。就在他试图用手抓住荒草,试图借助荒草的力量,让自己攀爬出去的时
候,竟抹到了一些黏腻腻的东西。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就随手给抹去了。 抹掉那些东西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一阵笑声,很浅很浅的笑声。他吓得赶紧抓住荒草,从洞里爬了出去。爬出洞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需要的药草,随便揪了些,
就赶紧回村子去了。 回村之后,陈德志也向姑姑村的人打听了那个乱坟坡的情况。村民说,那乱坟坡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了,除了陈德志以外,村民们最后一次见人进去还是几十年前。应该是个傍晚,村民们吃过晚饭,正准备休息,就听见外头又是马蹄声,又是车轮上的。出来一看,见是一队士兵,那些士兵有骑马的,也有走路的。这些还不是最新鲜的,最新鲜的是,那些士兵全都穿着黑色的衣裳,脸也给遮挡起来了,就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士兵中间,有一辆马车,没车厢的那种。车上搁着一个棺材,那棺材通体乌
黑,不像是木头做的,而且棺材上好像还画了什么东西。那些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乱坟坡,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有些活得年岁大些的老人说那些兵,是阴兵,打从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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