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院子你得负责给我修好啊,否则老娘饶不了你!”
九娘挥挥手,惊了梧桐树上嬉戏的两只松鼠,一溜烟地钻进洞里,惹得一树金黄飒飒作响。
……
唐笑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飞沙酒馆的,在听闻章然死讯时,他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浑浑噩噩。
虽然在看到那封信笺时,唐笑风就有预感,但预感终究只是预感,说不得还有几分侥幸,但当侥幸被事实吞没,却沉重的让人无法辩驳与背负,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章然死了?
唐笑风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但眼里,却没有泪水流出,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风干的枯竹。
掠过街头,掠过街上的行人,掠过熟悉的酒肆饭舍,唐笑风眼中的悲伤更盛,熟悉的画面,曾经的故事,如今,却独少一人。
曾经有人和他一起漫步街头,谈笑无忌,说那城外英雄故事,说那庙堂兴替;曾经有人和他一起以酒为歌,看那美人颜如玉,笑那书生折扇轻摇自风流;曾经有人和他一起山野林间,地为席来天为被,慨当万古圣贤事,遥举明月古今情,豪情九万里,试与天比高。
犹记得,那年冬雪裹山河,两人煮酒看红梅,歌那快意与恩仇:
敲那夔牛边角鼓,踏那黄沙与流萤;
夜里挑灯梦回营,几碗黄酒几人头;
城里参差百万户,城外寒衣裹枯骨;
喝喝喝,喝那烈酒与风霜,男儿一去赴国难;
敲敲敲,敲那紫电与青霜,马革裹尸忽如归;
来来来,壮志仇雠一碗酒,流不尽的英雄泪,杀不尽的仇人头。
……
莫要学那好儿郎,边角梦里几人惶;
莫要当那好儿郎,几人身死谁人伤。
“莫要学那好儿郎,更莫要当那好儿郎……”
唐笑风轻轻呢喃着,眼神中有伤且苦。记得章然每次喝酒,都要唱那莫学、莫当好儿郎,唱的婉转凄苦,有时泪眼婆娑,莫要当,但他偏偏当了。
“鹰扬卫,呵呵……”
唐笑风笑着,猛吸了一口山风,冰寒霎时充斥胸腔喉头,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眼角有泪,不知是呛的,还是从心底里淌出的。
仰起头,忽有冰凉在眸间绽开,不是泪,唐笑风伸手轻掬,空中有白羽翩翩落下,好像是雪。
本应是晴空万里,却忽有冰雪降临,这是今年边城的第一场雪,不会像其他地方如小姑娘家般的娇柔害羞,欲遮还掩,一定会格外大,格外肆意。
“呵呵,有雪有酒,怎么少得了我。”
“还有我。”
“也有我。”
三抹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唐笑风愕然,转头,三个少年,一人提着一坛酒,笑着,有酒香四溢盈袖。
“前天你请我喝酒,今天我请你。”
抬首,楚倾幽同样提着一坛酒,踏风雪而来。
唐笑风心头微暖,也微苦,去年今日酒甘冽,有一人;
今年今日酒清香,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