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温泉,看了让人好生羡慕。
喻橙私信问她:“你这玩了好几天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一句话让吕嘉昕陷入沉默,心也往下一沉。
这几天,除了第一天沈郗打来电话,后面的几天他都没有再打过来。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试着给喻橙打电话,确认可以正常通话。
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他根本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所有的开心在这一刻消失。
吕嘉昕从温泉池里出来,也没有兴趣打卡女主人说的酒吧了,拿上自己的东西回到了旅店。
她躺在床上,把自己闷进被子里,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自我催眠。
心里藏了很多事,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不知是泡了温泉浑身放松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她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吕嘉昕以为是女主人,她有时候做了早餐会来叫她一起吃。她翻身下床,趿上木屐蹬蹬蹬跑过去,刚要开门,却发现这个身影不像是女主人。
她住的房间的门是推拉式的,一张门板上纵横交错着原木色的木条,组成一个个正方形小格子,上面糊上一层布还是什么特殊材质,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人的大致轮廓。
“谁啊?”吕嘉昕问。
“我。”
冷冷的声音,除了沈郗还能是谁!
吕嘉昕心下一慌,下意识用身子抵住了门板,卧槽卧槽卧槽,他怎么找来了?!难道是喻橙?
除了她没人知道她在日本,更不用说找到具体的位置了。
这个不靠谱的姐妹,居然向沈郗传递情报!
她冲过去一把拿起手机就打给喻橙,那边倒是接得很快。
吕嘉昕劈头盖脸问她是不是把她的行踪告诉沈郗了,喻橙很是无辜,表示自己并没有,答应姐妹的事,她怎么会出尔反尔。
吕嘉昕懵了。
那沈郗怎么会找过来?
门外,沈郗继续敲门:“吕嘉昕,开门。”
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凭吕嘉昕对他的了解,他眼下绝对在生气,而且怒气值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吕嘉昕心怦怦乱跳,慌慌张张地向喻橙求救:“他现在堵在我门外,我靠,我这回死定了!救命啊——”
喻橙觉得她高估她了。
她都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吕嘉昕。”门外再次传来沈郗的声音,更冷,更沉,仿佛催命符一般。
吕嘉昕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妈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她倒要看看沈郗能把她怎么样!
她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拿下门后的锁链,推开了门。
只见沈郗一身白衣黑裤,长身玉立在门外,在她开门的瞬间抬起眼来,直视她双眼:“嫁给我。”
吕嘉昕:“……”
她都已经做好了暴风雨来临的心理准备,也想好了他如果气得太狠她要怎么做,可是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
吕嘉昕顶着一头刚睡醒时的乱发,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沈郗大概也能从她的表情看出错愕,他手伸进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闪亮的钻戒,果然如她所料。
吕嘉昕愕然地看着他,却见沈郗抿了抿唇,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求婚标准的单膝下跪。她捂住了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什、什么情况?
沈郗自下而上仰望她,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好似准备了很多要说的话,到头来却还是那三个字:“嫁给我。”
对沈郗来说,甜言蜜语大概是他这辈子都学不好的功课。
他在来之前买好了戒指,听了号称“情圣”的同学的恋爱课堂,也提前写好了要对她说的话,可他还是搞砸了。
吕嘉昕这一刻才被拉回现实,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着他,良久,才伸出手:“我只是觉得戒指很好看。”
——
再次回国是两个月后,沈郗公司有要紧的事需要他处理。
吕嘉昕所在的公司刚好有个项目需要跟国内的代理商当面谈,本来这个工作不是她负责,不过被她主动揽了过来。
两人一起回了国,各自处理完工作,相约重回学校。
校园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操场翻新了,水泥筑成的看台上增加了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塑料椅,看起来更漂亮了。
下午的阳光很灿烂,两人走在林荫路上,一路都是吕嘉昕在讲话,沈郗牵着她的手负责听。
“我记得你总喜欢在那个篮球架下打篮球。”她指着操场最里边一个篮球架子。
那里现在有一群男生在打篮球。
“嗯。”他点头。
“还有人工湖,你总是坐在那里背单词。”
“嗯。”
“不过你最喜欢的地方应该是图书馆吧,听说图书馆也扩建了,我们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嗯。”
吕嘉昕听烦了“嗯”字,扭头看着他,皱着眉“啧”了声,正要跟他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个男声:“沈郗?”
两人同时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黑篮冲锋衣、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他。
吕嘉昕不认识,沈郗却毕恭毕敬地点头问好:“孙老师。”
这位就是沈郗大学四年的辅导员孙从睿。
“我还当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孙从睿喜不自禁,激动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你小子还是这么一表人才。”
沈郗扯了扯唇,不知怎么接话。
吕嘉昕看着他略有些无措的样子觉得好笑。
孙从睿问:“在英国怎么样?”
“很好。”
“哼。”想到往事,孙从睿伸出手指隔空点点他,“当初让你去剑桥你还死活不肯去,非要留在国内,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你那个时候的犟脾气差点没把我气死,你说留在国内当研究生也是一样……”
后面他说了什么,吕嘉昕一句都没听清。
唯独记得那句,非要留在国内……
她眨了眨眼,看向沈郗,他正专心听辅导员讲话,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孙从睿还有课要上,跟他说了几句就提着公文包往教学楼走。
终于不用应付老师,沈郗松口气,牵着吕嘉昕的手继续逛,迈出一步却发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仰面直视他,喃喃道:“老师说你不肯去剑桥想留在国内,是什么意思?”
沈郗沉默不语。
“你……当初没打算出国?”这个真相太让人难以置信,连吕嘉昕自己说出来都有些不敢,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情绪怎么也平复不了,“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半晌,沈郗点了下头。
吕嘉昕心狠狠一颤,原来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是、是因为我吗?”
“嗯。”
蓦地,吕嘉昕眼眶一红,一点预兆都没有,眼泪就涌了出来。
沈郗倒是被她吓到了,这位大小姐可从来不掉眼泪,遇到再大的事她都能昂着头迎面对上。
“你怎么了?”他问。
吕嘉昕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他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鼻头酸得快要难受死了。
好半晌,她问:“如果不是老师刚好提到,你永远不打算告诉我吗?”
沈郗想了想,大概会吧。
毕竟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重新在一起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他不明白她怎么为了这件事掉眼泪。
吕嘉昕缓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落泪,声音哽咽道:“其实……其实跟你说分手以后我就后悔了。我去找过你,真的,但是你已经出国了,我那个时候很恨你。”
沈郗一愣,从没听她说起过这个。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说:“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沈郗,我原谅你了。”
如果在此之前她心里还存在一丝忐忑,那么现在就彻底放下了。
有的人啊,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将爱宣之于口,却并不代表他不会爱,甚至他的爱更深沉浓烈。
她哭够了,沈郗后退一步,低下头帮她擦掉眼泪:“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重新去走他们曾走过的每个角落,找回那段曾被遗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