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谁意欲推倒贤妃娘娘谋害四皇子的?”
“你少血口喷人,我从没有过要谋害四皇子的想法!那次只是个意外。”庄澜知道陆深说得是什么,那时是林贵妃寿宴,吴贤妃抱着四皇子从桌边起身,而庄澜恰好经过贤妃身边被洒在地面上的酒水滑了个趔趄,身子一时没控制住往前扑了一下,撞到了吴贤妃。好在旁边有人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吴贤妃,才没让悲剧发生。
“我还要去大昭寺陪贵妃娘娘抄经,为国祈福,没空陪陆大人在这白费口舌。”
庄澜本还欲与他争论几句的,但又觉得这样毫无意义,索性不想去理,昂着头准备从陆深身边绕过,却只听陆深在背后嗤笑一声,“果然是妇人之见,当真以为抄几卷经书诵几段佛经便能解这天下战乱之苦了?”
“能不能解战乱之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贵妃娘娘好歹还有这份心,知道替国担忧,不像有些主子只知道靠儿子博皇上宠爱。”庄澜性子冲动,陆深几句话便说得她泛起怒意,转回身又走过来站在陆深面前,恶狠狠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你疯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陆深很是意外庄澜会说出这些话。可庄澜却又被激怒几分,语调扬得更高。
“怎么?忠心耿耿的陆大人打算去告诉贤妃娘娘吗——”
“我没有。”陆深打断庄澜,叹了口气,“澜姑姑以为战乱是说着玩的?和后宫里头娘娘们争宠一样的?涉及家国,咱们通通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后面那句一损俱损陆深没有说出口,谁也不想一语成谶。庄澜也明白,她不再呛声,也没有接话,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
不知是不是林贵妃怀着身孕带宫人抄经祈福感动了菩萨,原本一直焦灼形势不利的湖东一战竟然胜了。朝廷已经连连败战了近两个月,此战得胜着实振奋了人心,恰逢正月二十九又是四皇子守岁宴,后宫众人好生热闹了一番,将正月里压抑着的沉闷一扫而空。
庄澜一整天跟着忙前忙后,中宫之位空悬,林贵妃是后宫里位分最高的,这等阖宫的喜事必定是需要她出面张罗,主子的事不就是奴才的事?好容易等到天黑,看着宫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才往长春宫去。
今日虽说是四皇子的周岁宴,但林贵妃出的风头一点不少,甚至都要超出四皇子的生母吴贤妃。皇上不仅褒奖了林贵妃之前抄经诵佛之事,说她有悲天悯人之风,作为后宫中位分最高的贵妃为做出了表率。
自己主子出风头,庄澜也跟着高兴,往长春宫走的路上想起皇上对林贵妃的夸赞和当时吴贤妃的脸色便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出来。庄澜独自想着,有些入神,身边有些小宫人同她打招呼,毕恭毕敬地喊她澜姑姑,她也都只是淡淡地点头应一下。
却不想,低头走着走着,忽然身前多了个人,那人见了庄澜连避让也不避的,庄澜险些就撞了上去,一抬头才发现这人正是陆深。
“你都不看路的吗?”庄澜没给陆深好脸色,“没看见我在前面吗?还往我身上撞。”
“怎么成了我撞你?分明是你只顾低头走路。”
“你都看见我是低头走路的,为什么不能让过去一点,从旁边过去,非要过来撞我?”
陆深被庄澜气笑了,指了指脚下的路,“我说姑奶奶,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连自己走在什么路上都不知道?你看看这路该往哪避?”
庄澜顺着看向地面,原来她已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宽度只够一人通行。庄澜已经进宫十年,对宫里各处都很熟悉,这条路她就更是熟悉不过了,以至于她只凭着本能便走了过来,自己还毫无察觉。
“行行,我的错,我的错好了吧,给陆大人赔个不是。”庄澜说着还真是往下福了福身,“只是陆大人也不是没错吧,你既瞧见我了,又知道这路窄,或是该喊我一声,或是该停下,这样咱们才好错身而过。”
“你这是遇上我,要是过来的是个主子,你也这般头都不抬地往上撞?也不怕冲撞了人。”陆深比起庄澜,有一不同之处便是虽然他也时常逞口舌之快,但大多都很平和,不会像庄澜一样忽然急躁盛怒。
“可没有哪位主子像陆大人这样无聊的。”
庄澜觉得她和陆深就像是天生相克,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愿再去理会他,刚好陆深也有同样的想法,两个天生相克的人仿佛忽然就能心意相通了一样,各自侧让出半边身子,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