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荆山时天色已晚,四皇子已经在庄澜怀里睡下,珫儿和珑儿也有了睡意,迷迷糊糊歪斜着。上山的路难走些,陆深去换了赵前进来,他到前面去驾车。
赵前原是长春宫的人,珫儿和珑儿跟他更熟悉些,一个窝在他怀里,一个靠着他身子也都睡了。
“澜姑姑。”庄澜有些放空,赵前在旁边有些瑟缩地开口,才将庄澜的思绪拉回现实,“叫我庄澜吧,这世上没什么澜姑姑了。”
“哦,好。庄澜……我……我能不能不跟着你和陆大人走?我想回老家去。”
庄澜眉头皱起,她不是不愿意放人,只是如今这样的局势,她不大放心赵前一个人回老家,除了不安全,也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陆深——还有三位皇嗣的行踪。
“你放心,我绝不会多嘴的,我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懂规矩的,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不会多说。”赵前急于辩解,面色焦虑,“自打我九岁入宫,快二十年没回去了,这一去即便是死在路上我也无憾,能离老家近上一寸也多少能慰藉我这多年的思乡之苦。我也不是不忠心,不是不愿意跟着你们一起,只是经此一遭我也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凡事都说不好的,指不定明儿会如何,不如不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只为自己打算一番。还望您成全。”
谈何成全?庄澜原本在宫中时也非主子,她连自己都成全不了,又能成全得了谁。若是以前她只怕是要指着赵前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是个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但有了今日她的心境也有了不同。
没有谁就该为谁付出,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和陆深本也一样,只是他们心甘情愿选择了守护主子的临行嘱托,但她们却都无法去强迫赵前也做和他们一样的选择,最终也只能点头应了。
“莫说什么成全不成全,咱们谈不上这个,我也担不起,你若是执意如此,也等上了山明日一早再走,你翻过这座山绕些远路回去,这样安全些。”
赵前得了庄澜的应准,喜笑颜开,歪着身子靠向车壁,没多久也睡了。
庄澜此刻却了无睡意,轻轻拍着睡梦中的四皇子,思绪不知飘去了哪儿。一会儿想起她入宫前的那一个雪夜,鹅毛大雪落在单薄衣衫,进了宫门到了个当时还不知名的宫殿身子才渐暖;一会儿又想起初初到长春宫侍候林贵妃时的午后,那时的林贵妃还只是个刚入宫的美人,富贵荣华、隆恩盛宠在那时才全然瞧不见眉头……
直到她感觉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才往前挪了挪掀开了帘子,看向陆深,“怎么停下了?”
陆深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灯火,应是有人家。”庄澜顺着瞧过去,果然有一处亮起灯火,飘忽摇曳,离得还有些远,看不大真切,“你想去借宿?会不会不安全?”
“八成是不会,这是座荒山,住在这的人大概与山下都没什么联系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赶到荆山之前他们三人已经都换过了衣裳,不再是宫装,去借宿时若说是过路人只怕也不会过多地惹人怀疑。
前面果然有处人家,院子不小,却只有几间简陋的泥胚房,借着星光月色可以看见屋顶上零零散散几块瓦砾,剩余的全是用茅草覆盖。
是庄澜去敲的门,这样的深夜里一个柔弱女子去敲门才不那么容易吓到主人家。
开门走出来的是个老翁,看样子至少也是古稀年纪,屋里还亮着烛火想是还没睡下,这么久才来应门大约是因老人家腿脚不便。
“你们是何人啊?”那老翁声音沉重,但却并不见有糊涂之状,说起话来仍旧分明。
“老伯伯,我们是过路人,天色晚了,不知可否留宿我们一夜?”
老翁仔细瞧了眼庄澜,见她面善不像是坏人,又打量了一下庄澜怀里的小娃娃,再抬头时才瞧见庄澜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各抱着个小姑娘,后头还有辆马车。
“你们是一块儿的?”老翁指了指陆深的方向,庄澜应得很快,“是,我们是一起的。”
“可以,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住一晚吧。这山上一年也见不到几个人影,来投宿的十几年了还是头一遭。”老翁从门里走出来,引着庄澜几人往旁边的房间走,“这两间倒是空的,只是一直没人住,很久没拾掇过,你们先将就着住。”
庄澜连声应谢,老翁摆了摆手说不用,又回了自己屋子拿了烛台和火石给她们,“你们自己张罗,我正打算要睡下,年纪大了,这身子撑不住,就不招呼你们了。”
陆深用火石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走在前面推开其中一间屋门,这屋子虽很久没人住过,灰尘却不多,但陆深还是用袖子挥了挥,而后先走了进去,将烛台放在桌上,四下打量过屋内,到炕边把上面的被褥都抖了抖才到外面把赵前怀里正在熟睡中的两个小姑娘抱进来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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