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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侦探不易做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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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就是资本家,国籍不同、身份不同,甚至身高体型年龄面貌都全然不同。就算是这人在造假支票的同时还深谙易容术,他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身高体重冒名顶替啊。

    有了案件,菲鲁普·路德的注意力终于从烦不胜烦的记者身上转移。他拿着卷宗回家,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好几天,来回翻阅诸多受害者的特征和经历,试图找出一个共同点。

    然而这次就连路德也没有立刻找到答案。

    他不眠不休,查阅各种线索证据资料,都快把卷宗上的内容背下来了还是毫无头绪。最终是威尔逊警探看不过去,硬拉着路德去参加老朋友们的酒局,忍不住劝道:“你怎么还是这样,一投入案件就不管不顾,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和艾丽莎交代?”

    路德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开口:“现在最紧迫的问题,就是找到这家伙是如何伪装成不同的人,还骗过了银行的工作人员。”

    “要是能解决,那哪还能叫紧迫呢。”威尔逊警探也很是无奈。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路德,现在各地的警察都在追查这个伪造支票的家伙,大家也都是一筹莫展。一想到这儿威尔逊警探免不了来气:“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商人各个有家室有妻子,就算不拖家带口出门,身边也总会有亲近之人陪同吧?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他难不成是从阴间回来的鬼魂不成?”

    威尔逊警探无心之言,却让路德一凛。

    是这样,这些被罪犯冒名顶替的受害者确实有两个共同点:一是他们都有家室,后代不一定,但一定有位年轻貌美的妻子;二是身份缘故,他们时常在各地走动,国内行商都是小范围的,更多的是横跨大西洋,在英美两国之间来回做生意。

    之前路德专注于研究易容术的问题从而忽略了这点,而威尔逊警探的话则让他猛然回过神来,是自己思路想窄了!这两个共同点一定是重要条件。

    “我觉得——”

    “你住口。”

    菲利普·路德果断地拦住了朋友的话,威尔逊警探见他直接陷入思索,就知道他是有了灵感,就没追究路德的无礼。

    有家室,常走动,这意味着受害者们未必会带着妻儿行动,他到陌生的地方行商,当地人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构造,那么……

    “我知道了。”

    路德恍然大悟,他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

    “是我们进入了误区,威尔逊,”路德说,“我们要找的根本不是易容术的小偷,而是一个骗子!”

    “骗子,”威尔逊警探很是茫然,“他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不是他。”

    路德笃定地开口:“是她。这位诈骗犯是女人,她八成就是以受害者妻子或者女儿的身份走进银行的。”

    ——《支票佳人》的第一期连载到此为止。

    平心而论,在十九世纪写支票诈骗,多少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在弗兰克·阿巴内尔本人生活的年代,若是想要以帮人代取的名义拿着支票兑换现金,是需要向银行提交委托书的。但放在比弗兰克早大半个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在银行和银行之间没有网络联系,各项条款也没有特别完善的情况下,可操作性则要大的多。

    而霍尔主编的商业手段依然高超,卡在这里,把诈骗犯是位女性的悬念抛了出来之后戛然而止,怪不得哈维先生会出口抱怨呢。

    “就是因为他卡在悬念的位置,”哈维先生吐槽道,“我才追问这次的连载都多长,没想到比之前的两个故事都要长,这叫我不由得期待起来了。”

    “希望能让你满意,先生。”

    见记者并没有因为诈骗犯是女性而展现出什么不满或者好奇,玛丽多少放下心来——不得不说哈维先生第一眼就看中了菲利普·路德的故事,多少也有种“物以类聚”的意味。他能在一个谋杀案中看到社会价值,就证明记者不是个会为表面因素而受到干扰的人。

    “我说期待并非客气,玛丽小姐,”哈维先生真诚地说,“至少霍尔那家伙对我炫耀,他向你提供了特别多的帮助,特别是伪造支票的细节方面的帮助,导致我倒要看看,由主编先生亲自提供资料的桥段,到底有多精彩。”

    玛丽勾起嘴角:“这方面我对我和霍尔主编都有自信。”

    哈维先生:“我拭目以待。”

    说着他站了起来,重新把帽子戴上。玛丽见他做出要走的姿态,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要走吗,先生?布洛大妈的茶还没端上来呢。”

    “我还得赶火车,就不喝茶了。”哈维说。

    “赶火车,”玛丽开口,“你要回米尔顿吗?”

    “啊。”

    哈维先生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我竟然把这个忽略掉了,什么脑子!玛丽小姐,我今天来还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得去一趟法国。”

    玛丽:“可是你这次回伦敦,不是为了推广工厂改革吗?”

    哈维:“基本已经差不多了,至少我说服了汉普。你若是有空,小姐,可以去汉普的工厂去看看。剩下的事情我联系上了摩斯坦小姐,她和华生医生都愿意接替我的工作,继续推广改革的工作。”

    本身一部分工厂卫生条件的方案就是华生医生写的,而摩斯坦小姐又是爱尔兰工人出身,愿意接替此事,玛丽一点也不意外,只是……

    或许是玛丽困惑的表情过于明显,连生性不拘小节的哈维先生都读懂了她的表情。

    衣着随意的记者先生一笑:“我也不想在这个关头离开,但是法国北方发生了一场矿难,现在局势非常紧张,我必须去看看。”

    他的这番话,让玛丽意识到了什么。

    “霍尔主编早就说过你不止是追踪国内的工人运动,”玛丽说,“国外的你也非常关注,但是我想,国内外的工人对你来说应该是同样重要的。”

    “确实如此,但事有轻重缓急。”

    哈维先生收敛了神情,他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不算整洁,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流露出不容忽视的严肃和认真。

    “第二国际需要我能够报道最新的消息,”记者说,“我必须去。”

    第二国际……就是社()会()主义国际。

    玛丽这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记者,究竟拥有着怎样的身份——米尔顿的工会代表希金斯,出于对朋友的考虑,尽管非常感谢玛丽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可他仍然希望玛丽·班纳特和其他善良天真的单身小姐一样,远离是非争端,说出类似于不要和共()产()党人打交道的话来。

    而现在,登门拜访的弗兰茨·哈维,则是一名实打实的共()产()党人。

    一时间玛丽有些恍惚,不是因为记者先生的身份有多么特殊,而是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整整二十余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了真实的历史。

    直至送哈维先生出门,同他道别之后,玛丽才回过神来。

    刚刚哈维先生说的是,法国北部出现了矿难,而因为矿难,当地的局势变得非常紧张。

    矿上的局势紧张,从根本上讲和米尔顿当时的情况应该没什么两样——能够出现的矛盾,也应该是劳资双方的矛盾。这就不免让人想到……当时米尔顿的罢工,是由莫里亚蒂非法垄断海外棉花市场引起的连锁反应。

    而现在,詹姆斯·莫里亚蒂确实在法国,他是打算故技重施,只是换了个行业吗?玛丽认为莫里亚蒂教授不是那么没创意的人,但又隐隐觉得这与他有关。

    她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干脆写了封信,托人带去贝克街221B。

    现在的贝克街221B,名义上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合租,但因为筹备婚礼的各项细节,华生天天往摩斯坦小姐那边跑,除了晚上入睡,221B基本上已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小天地了。

    这也导致了玛丽找人带去信件,迟迟没有得到回信,估计是福尔摩斯又沉浸在了什么化学实验中忙不开身。

    直至第二天早上,福尔摩斯先生才给了回信。

    玛丽的询问很是简短,她直入主题,询问之前歇洛克·福尔摩斯说莫里亚蒂有了新动向,哈维先生口中所说的法国局势紧张是否与教授的新动向有所关联。而福尔摩斯的回信则更为直接,他拍了封电报,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有关,婚后说。]

    玛丽的脸“腾”得一下红了个底朝天,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婚后,是指的摩斯坦小姐和华生结婚后。

    她手忙脚乱地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强迫自己不要往其他方面想:是,教授的阴谋固然重要,但华生夫妇的婚礼也是一样来着!

    就是……简洁就简洁,能不能不要把话省略到产生歧义的地步啊,玛丽越想越脸红,她甚至怀疑歇洛克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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