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在丽丝卡尔顿包的套房是自动信用卡结算的, 酒店的服务生每天会把账单送到房间里,之前梁挽和他呆在一块, 对钱没有太多概念, 更不会去在意这种细节, 如今两人暂时分开, 她在警局回来后的清晨醒来,茫茫然打开了昨晚留于玄关古典矮柜上的信封。
入目是一长串的致辞,感谢尊贵的客人blabla,她随意地瞟过,看到右下角的数字后愣了一下。
4875美刀/每晚,不含服务费。
折合成人民币大概是三万三千多块。
梁挽:“……”
可恶, 怎么不去抢啊?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想到陆衍先前在这里最起码呆了十几天,突然感到胸口发闷。其实梁挽过去对金钱并没有太多概念, 父亲在世时家里小康偏上, 衣食住行都不曾亏待她, 后来戈婉茹光速改嫁给池明朗后,生活水平直接上升到至尊级别的了。
她穿过高定的dior礼服,收藏过限量版的christian louboutin, 甚至连撑场面的berkin都有好几个。可如今对着酒店的住宿费, 心情竟然异常沉重。
大概是身份处境都不同了吧。
梁挽边刷牙边仔细盘算了一下,和母亲彻底闹崩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之前被戈婉茹断过一阵子生活费,如今她的卡里貌似只有五六万的样子。尽管abt承包了住宿费和午餐, 但早饭和晚饭都要自己解决,更不要说必须的生活用品了。
五六万在美帝能干嘛?甚至连她如今下榻的这个房间都不能续上一晚。
梁挽忘了手的动作,牙膏的沫子顺着唇角淌到了下巴,她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感受到了来自金钱的压力。
真的太卑微了。
她不甘心地坐在地毯上,打开手机银行,清点完自己所有的家当,结果比想象中还惨淡,少了好几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可不就是她吗?梁挽这会儿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了,一天天想着要在abt圆梦,殊不知梦想也是需要money来支持的。念及未来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要待在纽约,她头都大了。
曼哈顿的清晨空气微凉,梁挽差不多六点半就出门了,她穿着练功服,外边罩了件长款衬衣,车都没舍得打,边走边给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基友发微信语音诉苦。
左晓棠惊讶于她的愚蠢,回消息的语气恨铁不成钢:
【醒醒,你可是一只脚已经嫁进豪门的阔太,要什么没有?列清单给我们陆总,谢谢。】
梁挽倒是没意外对方会这么想,老实说她自己也考虑过是不是要跟陆衍开口。
但是纠结了三秒钟,这个念头就被自尊心压下去了,交往是一回事,结婚后财产共享是另一回事,不能混淆。
左晓棠听了,愈加抓狂:【我扇死你这个假清高,你他娘的敢说平时没收过他的礼物?】
简直鸡同鸭讲,这能一样吗?梁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确实困难,男朋友也确实巨有钱,然而男朋友现在生病被关在研究所里,她眼巴巴地上去要钱,还有人性吗……
这可是要上社会头条新闻的。
她甩甩头,一阵恶寒。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梁挽没留神和擦肩而过的路人撞到手臂,她重心不稳地往旁边歪了一下,左手边恰好是一家咖啡厅,为了保持平衡她很自然地撑在门面玻璃上,抬眼时却意外发现了一张招工海报。
海报的设计很简单,几行卡通字体,点明招收咖啡学徒,full time 或者part time都可以。
梁挽迟疑了会儿,将上头加粗标注的联系方式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如果时间允许,打工确实是解决温饱问题最好的选择,她骨子里并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没有什么好拉不下脸的。
五月二十的首演距离今天不多不少还有一个月整,团里的气氛悄悄变了,像是有人在门上张贴了无形的倒计时,每一秒都在提醒他们严阵以待。巴兰钦开始正式参与到排练的指导中来,因为他的存在,一上午所有舞者都跳得如临大敌,生怕出了岔子被当众抓典型。
群舞演员倒是还好,跳完自己的部分可以稍微休息片刻,可怜了主演们,跟上了发条似的,不断旋转跳跃,就差没闭着眼了,偏偏那位魔鬼还不满意,面色冷冽,薄唇吐出的话字字诛心。
“别有气无力的,是没吃饭对吗?”
“放松一些,你腾空的表情是被掐住了脖子?”
“王子,你抱着的是公主,不是巫婆,你这是什么狗屎眼神,能听懂人话吗?”
梁挽和其他群舞演员们贴墙坐在最外边一圈,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抓紧时间补充水分。她算是见识到了,比起国内当时祝殷歌的恐怖训练,这一位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都有些怀念祝教授的严厉了。
春夏季首演负责黑天鹅部分的主跳是位新秀,和梁挽同一批甄选25人大名单进来的,是位来自北欧的妹子,金发碧眼,身材高挑,毋庸置疑的大美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被巴兰钦痛骂到怀疑人生,即使边哭边跳,对方也毫不怜香惜玉,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挑毛病。
人在面对压力时,发挥总有不如意。
梁挽看着妹子在做黑天鹅最经典的32圈挥鞭转时重心不稳不慎摔倒,心都揪起来了,周围的人齐刷刷看过去,目光里满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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