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阿娇嘬着豆浆听他们说话,姜宸“噔噔噔”跑下楼,先把猫包拎上来,再把猫砂盆猫窝一样样往上搬。
项云黩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猫在老韩那儿养得胖乎乎的,皮毛油光水滑,这会儿瘦得都脱了相,缩在猫包里不出来。
姜宸挠挠头:“黑子这段时间不怎么肯吃猫粮,它原来也没这么胆小,可能因为老是换环境不适应才这样的。”
姜宸怕项云黩以为他们没好好照顾老韩的猫,赶紧说:“之前都是我姐养着,它吃还是肯吃的,只是一到晚上都挠门要出去,,我姐住的宿舍,被人投诉了只能送出来。”
姜宸伸手想把猫抱起来,黑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喵”的一声,挠在他手背上,留下两条血痕,长大了嘴巴对姜宸哈气。
项云黩也想伸手,被阿娇拦住了,她两根手指搭在项云黩的手腕上,指尖一片沁凉:“你别动。”
姜宸“嗞”着牙,一边吹气一边告诉项云黩:“黑子平时都挺乖的,昨天开始就不认人了,我昨天把小胖送回家,这猫就跟发了疯似的在屋里乱蹿,它是不是又病了?”
阿娇并没使力,项云黩却觉得手腕动不了,侧头看向她,只见她乌沉沉的眼睛盯着黑猫,目光中有别的东西在闪动。
这只黑猫的脖子里有一块银色吊牌,牌子上刻着“韩刚”两个字儿,底下还有一串数字,阿娇昨天学到的,这叫电话号码。
她缓缓伸出手去,黑猫一步步往猫包里退,直到退无可退了,只得伏下身,阿娇把手按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
这只黑猫颤悠悠的“喵”了一声。
姜宸张大了嘴,今天早上为了能捉到它,他和小胖两个人胳膊上不知道留下多少道血印子,怎么这女孩一伸手,它突然就乖了。
阿娇摸它,它还颇觉享受,嗓子细颤颤的喵,把肚皮一翻,任由阿娇揉毛。
阿娇虽然还阳了,到底还是鬼身,鬼身上的阴气让它觉得舒服,为什么鬼气让它舒服,是这猫的身上留有人的一片残魂。
项云黩看它乖了,又想伸手,那猫在阿娇手下发起抖来,阿娇瞥了项云黩一眼,抬起下巴:“让你别碰,再碰它就死了。”
人死成鬼,鬼死就是魂飞魄散。
这片残魂连魂识都不全,根本就受不了贵人命格的项云黩这一碰。
项云黩察觉出少女话中有别的意思,姜宸却大大咧咧:“你还懂兽医?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赶紧送它去医院啊。”
她看了项云黩一眼,问道:“牌子上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入土为安?”
姜宸“啊”了一声。
阿娇觉得他蠢,看都不看他,只盯着项云黩。
到现在这事儿也没个定性,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项云黩钉在原地,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阿娇,老韩的前妻不愿意管这事儿,女儿又是未成年,队里来来回回去了那么多趟,她就是不肯管。
老韩没有别的亲属,项云黩也没有替他办,一天不办丧,就好像老韩还能活着回来。
阿娇嗅了一下,雪白指尖掩住小巧鼻头,虽是一抹残魂,可有种十分浓重的水腥气,她眉尖儿一蹙,凑到项云黩的耳边:“那一天,是不是在下雨。”
项云黩只觉得耳畔有凉风吹过,他动动嘴唇,把姜宸拎起来推出门去,姜宸不明所以:“项哥!项哥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带她报到去吗?”
项云黩把人赶到门外:“我今天又有空了,我带她报到,黑子就养我这儿了,你忙你的去。”说完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姜宸站在门外,可……可他今天不忙啊。
项云黩已经有了预感,接下来他听到的事儿,可能会颠覆他二十八年来的世界观,他想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稳定心神,但他没有,咬咬牙道:“你说。”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阿娇的眼睛,半点都没有退缩。
阿娇眉梢一动,觉得这人比刘彻可有意思得多,她说鬼话骗刘彻金屋的时候,刘彻可不像他这样。
“他没有入土为安,没有石碑木牌引路回来,又没有供奉,这个银牌上刻着他的姓名,他就找回来了。”可能是寄托了他心中眷恋,所以趁着七月半回来了。
为何是七月半,大概是因为平时它鬼力不足以支撑,七月半阴气重,残魂鬼力稍强,这才能找回来。
阿娇嘬完了自己那包豆浆,又拿了项云黩的那一包,拧开盖儿,又嘬起来,这一袋是红枣味儿的。
她淡淡几句话,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却把项云黩怔在原地,他重复了一句:“他……他找回来了。”
阿娇一点下巴,这人不是好死,连枉死鬼都作不成,魂魄七零八落,也不知死前到底遭遇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