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想令王智辩为晋阳令,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让他们三心两意的时候也要有所顾忌。
可这不是一个好时机,晋阳方定,需要是平稳,而非是制造混乱。
门阀对于上位者的牵制作用,在这个时候,显露的非常清楚。
李破甚至很难想象,进了长安的李渊是怎么处置长安城中那些大阀豪族的。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圈,李破微微颔首,露出笑容道:“好,我改日必定登门造访,千年大族,果有不凡之处,以后还请您老多多指教啊。”
王丛拢起袍袖就是一礼,笑声很难听,“总管谬赞了,您乃真豪杰,若要履足宅门,定然让王氏蓬荜生辉。”
李破哈哈大笑,状甚欢欣,与王丛对饮一杯。
这才又道:“王氏子弟,有才干者多,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老能不能答应下来。”
“还请总管明言,我等里有所及,必不叫总管是失望。”
实际上,这个时候王丛已经做好了李破提亲的准备,王氏嫡女为人妾室,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名声肯定不好听,也会困扰家族很久。
可形势所迫,不得不尔,李破有点难受不假,王氏也不那么舒服呢。
但他真的是想错了。
李破沉吟片刻,便正色道:“不瞒您说,我自从军以来,多研隋军军律,颇觉其刑太苛,在云内时,便让人修之,也有所成效。”
“隋律也大致相仿,都说乱世用重典,可在我看来,战火纷飞,民心思安,我今据并代两州,又迁幽州之民入代州三郡,百姓已近百万众……”
“我今欲为治下百姓谋一谋福祉,修订隋律,让治下百姓有法可依,又不虑苛责,能够在这北地安居乐业……”
“所谓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如此,方能让各处官吏有所依据,隋律太苛,难体宽仁。”
“您老可能召集众人,于我修订隋律?”
听着听着,王丛心肝都颤了起来。
这里面的野心他不会多想,毕竟天下各处人们称帝的消息屡有传闻,已经不算是新鲜事儿了,再有野心,也不过是个称帝而已。
他想到的是,这对于王氏一族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虽说,李破所言,充满了法家思想,与王氏所尊有所违背,可随订隋律啊,这对于王氏简直就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老头儿脸上露出些暗红,只待李破把话说完,他便起身,恭敬一揖道:“法,乃天地至理,人伦大道也,总管上体天心,下依民意,实乃英主啊……”
“老夫虽年纪老朽,才学浅薄,不堪驱驰,可总管即有所命,又乃如此利民利国之大事,老夫不敢推辞,请总管放心,老夫必竭尽所能,修缮律法,以全总管仁义之名。”
李破笑着摆手,让他坐下。
实际上,从幽州回来,他就想办这件事了,混乱之地,需要新的秩序,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制定律法。
大隋的律法好不好,先不去说它,大隋却已经亡了,套用着它的法度,李破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占据了晋阳之后,这种隐隐约约的心思终于清晰了起来。
他需要新的律法,来约束百姓,建立秩序,律法之后,很显然,那就是官制了。
这事儿在他看来,不用费太大的力气,还是以沿用隋律为主,并加以修改便是,正好王氏凑了上来,先让他们修着,耗耗他们的精力也好。
他也不怕王氏不答应,我交给你办的第一件大事,你就给我撂挑子,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王丛此时却是心中激越,人啊,所求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也就天南海北了,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扬名于世的宝贵机会。
他眨巴着眼睛,心思电转间,有些感慨的想着,这机会要是早出现个十年二十年,该多好啊。
转眼间,他便问道:“此事……是以代州行军总管府之名行之?”
这话十分的关键,本不该由他来问,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先将此事定下来,别让其他人夺去了这个位置。
要知道,王氏显然还没得到这位总管的信任呢,这更像是天上的一张馅饼掉到了王氏的面前。
李破愣了愣,接着便明白了过来,这又是所谓的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您老既然有心于此,那就先做着,我会令司马温彦博与你相商,之后怎么做,报于我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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