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
刚睡着的李破就被人给吵醒了,在郡府一处暖阁中见到了元朗,屏退了闲杂人等,有着起床气的李破拍着元朗的脑袋就训上了。
直把元朗拍的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的就要栽倒在地才算作罢。
实际上元朗又搞错了,身在晋阳的李碧之所以那般暴怒,只因元朗是她的亲族,严于律己之外,又是恨铁不成钢,所以才会严惩于元朗,大抵是做给夫君乃至于臣下们看的。
而李破呢,作为元朗的姐夫,又有当年的情义在,元朗犯些小错,在他这里也只是恼火一阵儿,之后也就放下了,甚至于见到妻子来信,处置的如此之重,对元朗多少有些愧疚。
毕竟当年在马邑郡府中,元朗父子对他们兄妹着实不错。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元朗虽说扯了扯后腿,却无任何叛意,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只一句防患于未然……显然只是猜忌的旁注。
想明白这些,其实并不费很多功夫,李破本来就很聪明,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忌这样的字眼儿能用在自家身上了呢?
好吧,换句话说,李破反躬自省之下,早没了什么恼怒。
而且,现如今诸事忙的他都有点头晕了,再要和亲族较劲儿,他觉着自己说不定会少活很多年。
实际上,能在绛郡见到元朗,本应该是件不大不小的高兴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在马邑郡府中结交的几个人。
李碧成了他的妻子,成程知节那厮还是按照旧有的轨迹去当了贼头儿,元老头儿跟着李靖回去了长安,现在过的肯定很难受,说起来算是受了自己牵累所致。
而他留在晋地的儿子,他李破要再照看不好,那成什么了?
可元朗真站在他面前,看见元朗那晕头涨脑的样子,又想起这小子在北边儿连自己都有些羡慕的美妙生活生活生生被他自己给弄丢了,李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生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他元朗元幼武。
等到两人落座,看着元朗晃着他那颗越来越硕大的脑袋,也委屈的掉起了金豆子,李破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由自主的也就想起了当年在马邑郡府时元朗在元老头拳脚棍棒下的日子。
想到旧日时光,李破心软了,不过呢,话到了他嘴边儿,吐出口的时候按照他的习惯,听上去就不那么好听了。
“当初在马邑时,也没见你这等窝囊模样,怎么?当了几年官儿,反而越活越回去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让你给就饭吃了不成?”
“这还不是见了哥哥所致……”
呀,还真是长进不少,话听上去挺肉麻的,可让人听了确实舒服啊,再者,他们两人确实也有两三年没见面了……
元朗吸着鼻子,抹着脸,咧开嘴便笑,可深情却颇为扭捏,“在马邑时,常听阿爷教诲,如今阿爷远在长安,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来了哥哥这儿,本怀忐忑,可被教训多时,却是……所以……嘿嘿……”
几句话听的李破大讶,这哪里是长进了,简直是成精了嘛,叙旧情没什么,可能叙到点上就不容易了。
当初元老头暴躁的好像到了更年期,对儿子非打即骂,连李破在旁边看了听了都后背有点发凉的感觉。
而此时谈起当年,李破也是心中暖暖,那段时日过的确实不错,而且人家说的还有头有尾,多年没受教训,这是有点“皮痒”了嘛。
说不定还在暗指,如今能这么教训于他的人可不多了,一片的慕濡之情,你接不接得住啊?
毫无意外的,李破脸色当即就缓和了下来,语言的艺术,在此时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不过李破可不知道,人家元朗确实不一样了,就算被他们夫妇照顾的太好,本身少受了许多磨炼,形之于外的也就缺了些才干。
可人家作为他的妻弟,身旁出坏主意的不少,不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可出好主意的其实也很多呢。
比如说现在元朗瞄着自家哥哥兼姐夫,甚或是老师的脸色,心中先就夸了徐大郎一句,都说河东裴氏如何如何,可裴旭计无所出不说,就晓得糊弄于人,还是徐大郎能急我之难,心思也精巧的很呢。
瞧瞧这几句话一说,哥哥的气恼可不就消了不少?
没错,相比不愿就谋于琐碎,总讲究一个正大堂皇的裴氏子,从河南爬出来的徐世绩却没那么多的顾忌。
想着法儿的讨好于元朗,并顺势施展才干才是他现在最愿意琢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