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证明,老天爷也不是那么不靠谱,你瞧瞧,杨广的子孙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而她的妻子呢,却要在这里对当初一个边塞小卒展露微笑并求得庇护。
说实话,他觉得很痛快,世间之事就应该这个样子,不然岂非太过不公?
而对于萧皇后来说,这同样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年轻的将军就算有所失礼,却并不鲁莽,既不狂暴,也不阴郁,大大方方的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儿,反而比窦建德的造作以及宇文化及的肆无忌惮要让她舒服一些。
当然,再舒服也舒服不到哪里去,面前之人是手握重兵,割据一地的诸侯,对于曾经的大隋皇室中人而言,这样的见面总不会有多愉快就是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没有让她感觉到强烈的攒取欲望,实是令她心安不少。
可那双眼睛……长在那样一副面孔上,却让萧氏坐立难安。
李破可不知道自己长相上唯一有点出彩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魔力,开始按套路拱手道:“娘娘南归之时,臣出征在外,未能亲自迎候,还望娘娘恕罪。”
萧后轻轻点了点头,发上的玉步摇跟着晃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她的嗓音也并不差了。
“将军快勿如此,落魄之人流离在外,能得将军之助,归于故国,已是邀天之幸,正应本宫相谢一二,何论罪焉?”
这话听着顺耳,一两句之间,之前种种也就算揭过去了,当然,就算想要追究什么,萧氏也没那个能力。
初时的惊艳过去,李破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适应能力早已得到了证明,不必多说什么,而且,一笑倾城的美人大多出现在末帝宫中,也少不了后来人的添油加醋。
而一旦乱世来临,你见哪个雄心勃勃的诸侯还会为美色所迷,不顾一切?就像窦建德可不是把萧后送去了突厥?
李破正是乱世群雄中的一员……
“这里娘娘可还住的惯?若有何短缺,尽可开口,呵呵,说起来,自这行宫建成,臣也只听闻皇帝来过一次,也不知娘娘有没有随行……所以此间也就多有荒废,急切间也无法恢复旧观,倒是委屈了娘娘。”
“不过还请娘娘暂住一段时日,等臣寻到了更好的地方,定请娘娘移居过去。”
这才是他固定的节奏,先夹枪带棒的试探一下你的耐受程度,然后再言其他。
而萧氏只是眨了眨眼睛,便叹息一声道:“让将军费心了……要说本宫确实来过此间的,开皇十年,本宫随文皇帝巡驻晋阳,那时……五郎还小,见晋阳宫殿而喜,遂戏言欲以此处为封地……”
说到这里,萧氏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李破身上,片刻之后才道:“往事如昨,今日重临此间……不管败落到何种地步,时至如今,天下间还有这么一处能容本宫存身之所在,唉,也不知幸是不幸啊。”
李破抬头看了一眼,心说,你还真会说话,可这话说的却也不错,幸运的是你走了一圈还能回到隋地,也没弄的缺胳膊少腿,更没丢了性命,不幸之处在于,大隋已经亡了,可再不会有开皇十年那么风光了。
至于她口中的五郎为谁,李破是一点也没在意,想要晋地作为封地,你问过杨广没有?
当然,他也明白萧后的意思,幸与不幸,如今看的就是他这个晋地的草头王啊。
“娘娘莫要忧伤,有臣在一日,定不叫旁人扰了娘娘清静,臣以茶代酒,祝娘娘能否极泰来,安享太平。”
灯火明灭间,萧氏欣然一笑,举杯道:“本宫一介妇人,无依无靠,可就信了将军之言了,本宫也祝将军心想事成,日后得建盖世功业。”
到此,颇费脑筋的试探结束了,因为相互有了隐晦的承诺。
李破承诺给萧皇后的是一世平安,萧皇后则在说着,她只是一个女人,才不会去管什么皇图霸业呢。
萧氏轻柔的放下茶盏,有了承诺,她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儿,首次先开口道:“莫怪本宫唐突……以将军北御突厥,南逐逆臣之功绩,怎还能屈居卑位?本宫屡次传信于将军,称王之事,众人翘首以盼,将军却无回复……如今可有定计否?”
问了颇为直接,不管是投桃报李,还是讨好于人,反正陈孝意等人斟酌再三,也不敢轻易谈起的问题,在她嘴里却轻飘飘的扔了出来。
因为这本就是她唯一的筹码,只要李破答应下来,那么作为赐下王号的人,而最重要的是,她既非皇帝,也非皇子,由此,她也许就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