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气息不匀间,站起来躬身为礼,“臣……”
很多话想说,晋末以来的臣子们缺的是精忠报国的忠臣,从来不缺以下犯上的直臣,火起来当庭抗辩,吹胡子瞪眼的人是比比皆是。
可话说回来,杨恭仁毕竟不年轻了,而且作为杨氏中人饱受战乱之苦,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着很多因素在起着作用。
什么都沾点边儿,可最终闹的不可开交,却还是动了意气的缘故,让他对王氏中人越瞅越不顺眼。
如今心念电转间,所有的不如意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出口的话也立马变成了,“臣请大王恕罪,大王以重任相托,臣不敢有所懈怠,臣以为,开皇刑律颁行之前,参修者数以万计,其中俊秀之士无法计数,集前闲之所成,续后人之精华,宽严得当,虑有万方,擅加篡改,无益于事……”
“臣之所虑,也许欠周,后更有意气用事之嫌,可一腔赤城,并无私意,还请大王明察。”
听了这番话,李破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杨恭仁可谓是歪打正着,这是李破最喜欢的认错方式,有理有据,认错态度良好。
李破不喜欢那些油嘴滑舌的狡辩,更不喜欢直着脖子跟你硬顶的所谓“直言”,所以杨恭仁所言就算并不合他心意,也能被他接受下来。
其实这也正是官场中人喜欢揣摩上意的本质所在,只有知道了上官的性情和做事方法,你才能官运亨通,不然的话,你再能干,在官场之上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李破按了按手,“坐下说话,杨侍郎所虑并非无的放矢,王侍郎,你又有何说法?”
让很多人有些意外,老杨轻易过关,这难道是老王要倒霉了吗?
汉王殿下为自己张目,可礼部侍郎王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变成了满心惴惴,起身施礼道:“大王容禀,当日大王所虑者,唯隋律太苛,不益于休养生息之故,遂修隋律以养生民……杨侍郎所言或有道理,可开皇年间五定刑律,大业又有七修之举,所谓法以应人,非人为法存也,今吾等为大王厘定律令,正应此理,臣等尽心行之,何错之有?”
这话可就比杨恭仁硬气多了,其实王泽也有他的无奈之处,王氏为此付出太多,几年下来,没什么退路可言,这次软一软,说不定就要成了众矢之的,所以便不会考虑退让,不论得罪了谁,都要将此事进行下去,先将好处拿了再说。
相比于杨恭仁,王泽要恼火的多,晋地本就是王氏的大本营,根基深厚,底蕴了得,修订隋律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晋地才俊多有参与,时间也很长了,如果能安静的再给他一些时日,总能让汉王殿下满意的。
而且从开皇年间到如今,律法修订的次数要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多,在大体框架不用大动的情况之下,做些修改,删减或是增录,并非那么困难。
而汉王要求的也只是先修刑律,难度再次减少,可将近完工的时候,偏偏冒出来一个杨恭仁,还主掌刑部,一下就弄的王氏措手不及。
这么一闹,不但会打乱王氏的规划,而且看热闹的,或者眼红的很可能随之跟进,近日里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征兆,连裴氏都是蠢蠢欲动,风波乍起,谁是兴风作浪之人王泽也没怎么看的清楚,可杨恭仁却立在潮头,让王泽深恨其人,说起话来的时候,火气那是压都压不住。
李破在点头,王泽的话不管软硬,都更合他的心意无疑,不推陈出新哪来的进步?刑律之外还有军规戒律,时至今日,能改的他都要来改一改,这年月一天一个样子,还跟我谈什么墨守成规?
只要把握好分寸,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啊……
心中早有定计的李破,随即摆了摆手,“王侍郎所言深合吾意,劳烦王事,兢兢业业,有目共睹,中书议一下,年末赏功之时,可晋礼部侍郎王泽为礼部尚书……”
当他坚定的站在了王泽一边儿的时候,所有的风波吵嚷都将渐渐退去,礼部侍郎王泽得了个大惊喜,几年的辛苦并没有白费的感觉,让他当即跪拜于地,哽咽道:“臣拜谢大王,今后定竭心王事,虽死无憾。”
等王泽归座,李破又道:“杨侍郎掌有刑部,据理力争,存心公允,不畏毁誉,之后可晋刑部尚书,参修刑律,务必于今年完成,你们二人身负重任,再要意气相争,误了我的大事,可就别怪我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