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缺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赛制,微微一怔,而陆拂晓看着她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悠悠地说:“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可拔刀决斗,报仇雪恨;也可借刀杀人,黄雀在后。真可爱。”
谢无缺正摸不着头脑,陆拂晓已经说到重点:“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向我宣战呢?在黎染老师决定采用你的赛制之后,或者在聂飘老师宣布赛制之后。至少,也该在宁友友这个第一次听说这赛制的木讷姑娘都反应过来之前,向我宣战。”
陆拂晓走近谢无缺,而后者突然哑口无言,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做到不后退,不逃走而已。
陆拂晓一直走到谢无缺面前,轻声说:“你给了自己那么多机会,却都错过了。你在犹豫什么?是不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你,再等等,再想想——万一有更好的方式呢?万一有更安全的复仇方法呢?万一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不好收场、不可挽回呢?”
陆拂晓一直有一种令谢无缺战栗的惊悚能力,她总能无比精准地道出小谢的心理轨迹,再追根溯源、抽丝剥茧、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加以嘲讽和鞭策。
就像现在
陆拂晓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就像在,真的为她惋惜一样。
“其实你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小谢。你给自己留好的退路,已经够你走一辈子了。”
陆拂晓微笑着,在谢无缺耳边说:“恭喜你,亲爱的。你很安全,因为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敌人。”
谢无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天台,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眼泪已经被风吹干。
她不明白自己是真的有受虐倾向还是怎样,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送上门去供陆拂晓羞辱践踏。
刚刚是,井芸走的那晚也是。
真荒谬啊,自己居然在同情宁友友,在心疼宁友友,为她失去了井芸。可是,至少宁友友是真的拥有过,拥有过井芸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真正的朋友;而自己拥有的,或者自以为拥有的,不过是谎言和骗局。
就是这个天台,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井芸和宁友友的欢声笑语。而如今,井芸已经出局,音信全无;而宁友友,则面目全非,变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复仇女神。
就是这个天台,她和陆拂晓第一次合作,已经有多年老友般的默契,声东击西,指哪打哪,把个身强力壮的井芸耍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就是这个天台,陆拂晓对着站在边缘,腿麻得动弹不得的她伸出了手,唇角翘起的弧度是那么柔和,眼睛里有荡漾的星光。
就是这个天台,她仗着喝了点酒精饮料就借酒装疯,把平时孤傲优雅的陆拂晓,撵得像受惊的猫一样到处逃窜,而她从后面把她用力抱住,再也不放开。
就是这个天台,陆拂晓说:“如果你深信不疑的是假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最让你难以置信的,也许是真的呢?”
就是这个天台,陆拂晓说:“我想和你一起唱歌,我想让你记住我。”
就是这个天台,陆拂晓说:“我一直,只看着你啊。”
真是天大的笑话。谢无缺现在想想,简直要笑得背过气去。
也是这个天台,陆拂晓说:“谢无缺,我不会让你走的。”
讽刺的是,这一点,陆拂晓倒是真的做到了。不为她是她的朋友,而是因为,她不配当她的放人。
陆拂晓这个混蛋,还真的满足做她朋友的所有标准——美到能镇住她,聪明到能耍到她。
国民天才谢无缺,简直被她耍得像个二傻子。
谢无缺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了天台高高的边沿,如果这一次她站到腿麻,还会有人微笑伸出手吗?
然而还没感慨完,谢无缺已经被一股大力拖了下去。
谢无缺整个人被从天台边缘拖拽到地上,除了吓了一跳,倒没觉得地面的凉硬,因为她整个人坐在拖她下来那人的身上,而那人的身体柔软厚实,富有弹性,正是天然的坐垫。
谢无缺一转头,就看到了惊恐万状的原爱莉,后者一对上她的目
光,就下意识地开始道歉:“对对不起,小谢,我我以为你……我……”
谢无缺一笑,打断原爱莉语无伦次、不知所谓的道歉,直接问:“你什么时候在的?”
而对原爱莉吓得煞白的大脸,谢无缺温柔地继续问:“我的意思是,你像个变态一样,在这儿偷窥我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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