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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平原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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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只鹰跟着他,一有动静鹰就给他报警,有时他还会吐些肉给鹰,保证鹰跟着他能吃饱。因为鹰晚上是不飞的,所以这只狼也白天出没。”

    听说过导盲犬,头一次听说狼还有导聋鹰,我猛然想起:“那匹狼是不是脑袋特别大,脖子特别粗,颈毛长得跟狮子头似的。”

    “没错!”

    哈,原来是他!狮子头。遇见好几次了,这才知道了他的身世。我不由得记起亦风在动物园说过的话:“只要不死就有希望,没有什么比认命更可怕。”狼就是这样,他们保存实力,却从不软弱服输,既然活着就要活得精彩,只要内心强大就没什么困扰得了他。我突然间也放宽心了,一只聋狼都能活得下来,格林肯定不至于饿死,只要不死,我们总能遇见,想到这里,我心情敞亮起来。

    亦风则注意到了泽仁说的另一句话:“狐狸药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盗猎的人搞的名堂,把毒药用蜡皮裹起来,糊上羊油去味,塞在死牛羊的肉里。狐狸、狼、草原狗都有被毒死的。尤其是狐狸,狐狸吃肉细嚼慢啃,容易咬破蜡皮,一旦吃下去必死无疑,因此这种药毒死的狐狸最多,所以叫狐狸药。狼喜欢囫囵吞,运气好蜡皮不破,还能整个拉出来,所以中毒的狼很少。有的狼吃了肉觉得不对劲,马上找点后悔药吃下去就没事了。”

    “后悔药?真有这种东西吗?”我太稀罕这东西了,这可是人类向往的十大神药之首啊!

    “有啊,”泽仁四处看看,指着一丛其貌不扬的草,“那个就是。”

    我翻身下马就去采了几株。这狼的后悔药草茎柔韧,不太容易掐断,极细的绒毛将细长的叶片边缘勾勒出若有若无的银色光辉,断口处渗出的草汁有一股让人闻之难舍的清香味。叶片飘逸,十足的仙草范儿。

    “人能吃吗?”

    “能!”

    “管用吗?”

    “管用!”

    感谢上帝,我这辈子有好多后悔的事呢!我念叨着最近的一件,把后悔药嚼了下去……

    仙草的口感像金针菇,纤维绵长挂牙嚼不断……我刚咽了一丝到喉咙口就发觉大事不妙了,那草汁比胆汁还苦,霸道地揪住舌根,而那些柔韧滑腻的茎叶悬挂在喉头与舌面之间,吐不出咽不下,仿佛为苦汁打开了一条通路!苦,长驱直入向胃里冲锋。眨眼间,我眼泪鼻涕全涌了下来,趴在草垛子上搜肠刮肚……隔夜饭留不住了!我恨不得把那条苦透的舌头都拔出来扔了!

    我还以为什么灵丹妙药能起死回生呢,狼不就是使个苦肉计强制洗胃嘛。不过在盗猎者防不胜防的草原饭桌上,这“后悔药”确实是狼餐后漱口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

    倒完了一肚子苦水,我苍白着脸爬回马背上。亦风和泽仁笑得牵不住马,亦风觍着脸幸灾乐祸:“后悔药好吃不,管用不?”

    我会让他后悔的!

    临分别时,泽仁把他的马留下来给我们用,据说这马已经十六岁了,泽仁给他系上脚绊:“他老实得很,平时不用管他,任他到处吃草就行。老马识途,你们就不用担心再迷路了。”

    隐蔽摄像机的电池正常情况下能坚持拍摄三到七天,可是刚到第二天我就耐不住性子了,毕竟是第一次在野狼窝边布控,很惦记,摄像机会不会被牛羊踩到了?会不会被狼发现了?会不会没电了?亦风被我唠叨得受不了,就给我找了个活儿,在小屋外的半山坡上架起了大炮筒长焦镜头,让我学习调焦、拍摄,同时观察草场的动静,而他自己则练习骑马去了。

    草原上再长的焦距都嫌短。大炮筒算是搜狼的神器了,几千米外泽仁院子里的狗打哈欠都能看见,但它锁定的目标范围很小,对焦不易,要扫视完整个草场至少花半天时间。

    第一天,我就在镜头中发现了奇迹—草场上卧着一头大象,我咋咋呼呼地拽来亦风,调清画面一看,那是个沙土堆,土堆的形状确实像一头大象,而且有鼻子有眼的。

    “你看清楚再喊我,高原上哪来的大象,动动脑子。”亦风说。

    第二天,我又在镜头前张大了嘴巴:“这回是……鳄、鳄鱼,你看不看?”

    “逗比。”亦风不理我。

    “真、真的,他还在动,脚在爬。”

    “啊?”

    经再次验明正身,我眼中的“鳄鱼”实则是半包围在旱獭洞口沙土台边的一圈岩石堆,岩石堆在夕阳的投影下,呈现出粗头弯尾的形状,而“鳄鱼”的脚则是两只从洞里探头出来的旱獭,他们边放哨边拱来拱去地吃草,让我觉得那只鳄鱼正在爬。

    “你怎么净看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亦风把“鳄鱼”“大象”当作笑料拍下留念,不过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太像了。

    那几天,老天爷就好像是有意作弄我似的,我经常会在镜头里瞄见奇形怪状的东西,亦风觉得我再看下去,脑子会被烧坏的。在亦风对我的眼光彻底失去信心之前,第四天早上还真让我套住一只狼了。

    当时那狼正缩着身子在草丛中埋伏着。我原本不可能发现他,我只是在望远镜里看见泽仁的儿子贡嘎把羊群赶出来了,便想看看小羊倌儿放羊的样子,回头给泽仁嘚瑟一下我的“千里眼”。贡嘎是带着新婚媳妇出来的,两人并肩牵着马,采花簪鬓,好一对甜蜜的草原情侣。我没好意思再看,移开镜头时无意中就套住了一对尖耳朵。

    好家伙,这狼盯着贡嘎夫妇,一动不动,比我瞄得专注多了,恋爱中的羊倌散步走远,羊群倒是离狼越来越近了。狼埋低了头匍匐前进,羊群还没发现他。贡嘎用毡帽把脸一盖,在暖阳下打起盹儿来。新媳妇趴在草地上,貌似在玩手机,一旁吃草的马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是狼,你终于看对眼了。”亦风手动调焦。

    “他好像盯上泽仁家的羊了,要不要告诉泽仁一声?”我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不愿意干扰狼狩猎的,一边是朋友家的羊,一边是饥肠辘辘的狼,牧民和狼世世代代就是争夺口粮的关系。

    亦风明白我的纠结:“给狼机会,泽仁那边我跟他说,买他一群羊,狼吃了算我们的。”

    羊群还在吃草,狼已经锁定了羊群边缘落单的一只半大羊。狼收拢后腿,耸起肩胛,头颈低低地向前探出,后背像弓弦一样绷紧,他把身体各个部位调整成富有弹性的弧状,把活动的声息减到最小。

    “小心狗棒啊……”我替狼捏了一把汗。

    “狗棒”,顾名思义,原本是因为藏区野狗凶猛,牧民用来打狗防身的。自从枪支和刀具被管控以后,狗棒便成了主流杀伤性武器,草原上几乎每个牧民男子都有狗棒,这是杀狼打狗的利器。前几天,贡嘎才给我炫耀了他的狗棒。那是根一尺左右长,一头粗、一头细的四棱形生铁棒,乍一看像烧红以后拉长搓细的秤砣。狗棒粗的一头直径五厘米左右,端头曲线形向外凸出四个锐利棱角;狗棒细的一头直径一厘米左右,开了一个穿孔,拴着一条四五米长的皮绳。这皮绳也有讲究,一定要取自牛脖子的最有韧劲儿的皮,细细编结起来做成牛皮绳。牛皮绳柔软轻巧,可以卷成一小团和狗棒一起塞进怀里;牛皮绳坚韧,即使被狗叼住撕咬也不容易断裂。牧民只要攥住牛皮绳,把狗棒像流星锤一样抡甩,一家伙下去,连牦牛的脑浆子都能砸出来。

    我一想起狗棒的杀伤力就直冒寒意,现在这匹狼就在贡嘎眼皮子底下掏羊,一旦被发现……死定了!我和亦风大气不敢喘,仿佛也跟狼一样在伏猎。

    落单羊靠狼更近了……

    突然,狼激射而出,叼住羊脖子,一甩头,把羊扑倒在草坑里。狼压在羊身上不动,草丛上只见一只羊蹄踢蹬了几次,便软了下去。旁边的羊疑惑地望了望,低头继续吃草,丝毫没察觉少了一个同伴。羊不再挣扎了,狼迅速剖开羊腹,掏弃肠肚,把只剩净肉的羊甩于后背,扭头而行。这时才有其他羊发现了狼,但羊们跑了两步也就不慌了,因为他们看见狼已经有了食物。

    这狼身手够利索的,我心中暗赞。狼叼着羊跑了一段距离,翻过一道围栏,放下羊喘口气,回头瞅。羊倌翻了个身,还在做梦。狼塌下后腰小便—哦,是母狼啊,那就不是格林了。我心里想着,她埋伏了半天,这泡尿一定憋坏了。我轻移镜头继续锁定狼,看她往哪儿去。正看到节骨眼儿上,镜头一黑,近处的牛粪堆挡住了视线,关键时候掉链子!我急忙把望远镜架到更高处,再搜时,找不到了。但我仍然激动,因为母狼叼这么大一只羊回去肯定是喂小狼崽,狼窝前的摄像机绝对能拍到母狼回窝喂小狼的画面!

    转天一早,谁也摁不住我了,取摄像机!亦风架着望远镜在山坡上放哨指路,我把对讲机的耳麦塞好,根据亦风的指引跳过沼泽朝狼窝直线行进。

    “附近没看见狼,大胆去你的吧,我殿后。”

    我总觉得亦风的话有点坑,不过现在没工夫拌嘴。越靠近狼窝,我的神经绷得越紧,东张西望走着贼步。

    “没狼,放心,我看好你哦。”亦风又在耳机里给我输镇定剂。

    我深吸一口气,已经能看见土丘隆起处的一号摄像机了,这个机位正对着小狼玩耍的垃圾堆。前几天布控时,由于草原上没有可安装摄像机的树木或支点,我们带去一根手腕儿粗细的木棍深深压入冻土,只露出半米高的桩头,用来固定摄像机。而现在那根木棍却折断了,摄像机挂在上面摇摇欲坠,木棍下面的冻土被摇磨出锥形的深洞。一号机位被破坏了,我心一沉转而又一喜,多半是狼干的,那这个机器说不定拍到了狼的特写,如果狼啃咬过镜头,没准儿连蛀牙都拍清楚了!我轻手轻脚踮到土丘边,伸脖子一望,还好,另外两个贴地隐藏的摄像机都还在,似乎狼没有破坏那两个机器。我心里更踏实了,三个机位总有一个拍到狼!

    我悄悄靠近狼窝,急速取回摄像机里的储存卡,换上新电池和卡,重新摆好机位。闪人!

    我一回到小屋首先导出一号机位的拍摄数据,从五天前我们布控到今天收回摄像机,狼窝边都发生过些什么事呢?两人紧盯电脑,最好奇狼是怎么拆机器的。要知道那根木棍子是桃木的,比铁棍都坚硬,我曾经想把它修短做拐杖,刀劈斧砍都削不动,这次竟然被硬生生折断,而且他摇晃木棍能把坚实的冻土旋出一个大洞,什么狼这么神威?

    绿色的拷贝时间线刚刚走完,我们赶紧打开视频,等着狼啃摄像机的画面出现。

    镜头在晃……长毛?板牙?大鼻孔?牛!一大群牦牛在镜头前晃来晃去,又磨角又蹭痒。草原上没有树,没有大石头,这么结实一个桩头定海神针一样杵在那里真是个“惠牛工程”,牦牛们尽情磨皮擦痒,巴不得把长毛里四世同堂的虱子都蹭掉。折腾到傍晚,咔嚓,棍子终于断了。苦命的摄像机不停地拍摄牛头牛腰牛后,电也耗干了。我们寄予最大希望的一号机位除了痒痒牛啥也没拍到。

    “靠!cow……?”分不清亦风是在骂人还是骂牛。

    若不是我取摄像机的时候看过狼洞安然无恙,现在看到牛群肆虐,还真得担心狼窝会不会被踩蹋。

    “别急,还有两个机器呢。”我给亦风打气儿,接着导出二号机位的数据,这台摄像机是对着狼洞洞口的。

    打开视频,两人傻眼了,画面一片模糊!由于摄像机贴近地面安装,湿地的水汽蒸腾潜入机器,镜头全被蒙上了水雾。在光秃秃的草原上要装个摄像机真难,高了被牛蹭,低了被水浸。

    三号也是低机位,情况也差不多:头两天的视频也是昏花难辨,到第三天中午,太阳特别烈,竟然把镜头的水雾烘干了,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我正在庆幸,却看见狼窝前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只大狐狸。狐狸在狼窝附近转悠着,嗅着地面走走停停。糟糕!狐狸似乎发现了小狼的气息,耸着鼻子探查洞口。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母狼在不在窝里,这狐狸一旦钻洞,狼崽们将大难临头。

    狐狸的动作警惕而顾忌,歪着头用大耳朵听,守在洞口四处张望。我和亦风死盯着镜头,急切地盼着大狼快点回来保家护子。然而,大狼没出现,狐狸的头却再次伸向了洞口。我急得滑动鼠标,很不得用鼠标把狐狸拖进回收站。

    “吆—”狐狸冲洞口叫了一声。没等我回过神,洞里“嗖”地冒出一团金黄的东西,大耳朵、小尖嘴!机灵眼睛,细长腿儿!

    “小狐狸?!”我和亦风惊喜得叫了起来,“哟,两只、三只!四只!!哎呀,这居然是个狐狸窝!”是了是了,狐狸才喜欢在平原筑巢,垃圾堆附近老鼠多,正是狐狸钟爱的食物,我早咋没想到呢。

    两人凝固的神经顿时被小狐狸萌化了。这些小家伙在土丘上嬉戏打闹,缠着狐狸妈妈要吃的!有一只小狐狸发现了藏在垃圾堆里的摄像机,吧嗒着小眼儿瞅瞅嗅嗅,还有一只小狐狸可能憋屈得太久了,一出洞就撒着欢儿往远处跑,狐狸妈妈急忙追撵过去,把这小淘气押送回家。

    四只小狐狸约莫两个月大,两雌两雄。一身橘红的绒毛,唯独尾巴尖是白色的,他们还没长出蓬松的大尾巴,远远看去和小狼崽差不多,难怪泽仁会看错。我们一心寻狼,尽管对这“狼窝”选址起过疑心,可是我们看见洞前的残骨粪便却没往深里想—狐狸粪也是灰白色的。现在回想起来,困在沼泽地那天晚上,把我们吓丢魂的那两双绿眼睛大概也是狐狸吧。

    虽然这次找到的不是狼窝,但发现一窝狐狸也是意外收获。狐狸在草原生物链中是仅次于狼的掠食者,既然狼的线索暂时断在狐狸窝前了,我们自然而然地留意起了这窝狐狸。

    小萌狐们一天天长大。我们跟踪记录了这一家子的生活。

    白天,小狐狸们都躲在洞里,狐狸妈妈凌晨四五点就外出觅食。她先啃吃一点腐肉为即将开始的辛劳积攒能量。到太阳出来,啮齿动物开始活动,她便满草场搜捕鼠兔。露水沾湿了她的皮毛,显得凌乱芜杂,她身形瘦削,不知是曾经受过伤还是有点皮肤病,她的右侧肋部有巴掌大的一块秃斑,“狐媚”这个词并不适合她。

    这是个能干的妈妈,每抓到一只草原鼠或者鼠兔,便把猎物咬死就地藏起来,再去寻找下一只,攒够四五只以后,她原路返回,逐一把前面藏的猎物都叼起来,塞了满嘴的食物回窝。每次回家,狐狸妈妈都要反复确定周围安全,才呼唤孩儿们出来放风。新鲜鼠兔是小家伙们最爱吃的,四个小家伙你争我夺,最健壮的小狐狸能抢到最肥美的鼠兔。两月龄的小狐狸食量不大,玩心大,吃上几口就开始嬉戏起来,看来狐狸妈妈从未让他们挨过饿。即使孩儿们有剩食,狐狸妈妈也舍不得自己吃,她用鼻子把食物拱到最瘦小的狐妹妹面前,仿佛鼓励妹妹:宝贝,多吃一点才能像哥哥姐姐一样壮哦。

    填饱肚子的小狐狸们喜欢叼来垃圾堆里的空罐头盒抢着玩,就像人类的小孩玩皮球一样。他们会追扑兄弟姐妹的白尾巴尖,练习伏击猎物。摔跤和追逐是他们常玩的游戏,在这种点到为止的较量中,狐姐和狐哥成了“孩子王”。狐狸妈妈坐在土丘高处放哨,时不时低头看看她可爱的孩子们,目光分外温柔。

    虽然我们的摄像机架设得很明显,但是狐狸妈妈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并不介意这怪东西立在家门口,小狐狸们对摄像机就更不设防了,时常用尾巴轻柔地扫过画面,滴溜着大眼睛杵在镜头前照来照去,自拍似的留下一张张锥子脸。每当这时,亦风总会疼爱地笑骂道:“这些小狐狸精。”

    最让小狐狸们眼馋的就是隔壁土丘的旱獭。每当旱獭露头,小狐狸们便跃跃欲试,不过白天狐狸妈妈不许他们离开家。小狐狸们玩半小时左右就累了,等宝贝们进洞睡觉,狐狸妈妈继续外出觅食。她每天奔波于牧场和窝之间,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夜晚是生存训练的时间,狐狸妈妈会带着孩子们到附近的旱獭洞一试身手。狐哥敢大着胆子往旱獭洞里钻,但狐小妹畏惧旱獭的尖牙利爪,刚钻进半个身子,一听见旱獭威胁的叫声就忙不迭地缩出洞来。

    我每天一早喂完炉旺,便架着长焦扫视草原,希望能像上次一样发现一匹狼,但那样好的运气再没有降临。

    四月进入了下旬,草发芽了,小黄花开了,旱獭兔子越来越多了,狼却仿佛从草原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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