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千夫长是毫无疑问的事儿。可他却直接拒绝了,说他只愿意带着自己的族人,独立地成为一支前锋小队。
拓跋焘听说这事儿时还觉得奇怪,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贪军功的。不过想想有能之人,往往都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想法。阿胡拉既然不愿领兵,他也不强求,毕竟这么勇猛的悍兵部落,即便是放眼整个北地都未必能再找到一个。
只是拓跋焘对阿胡拉他们也存有疑惑。一是以他们的战力,断不可能被北凉人驱赶还无还手之力。二是这个部族说是整个部族来投军,可这百人除了阿胡拉,其他都是年纪轻轻的男子。没有老人,更没有女人和孩子。
而最让拓跋焘不解的,就是阿胡拉本人。拓跋焘曾同他讲过两句话。他讲话时的口气,非但没有见到君王时该有的谦卑,甚至还有些傲视群雄的霸气。明明看上去就是个体魄强健的中年人,讲话时的用词却颇为老气横秋。
时隔一年,拓跋焘至今想起当时阿胡拉在尸山上看自己的那一眼,依旧会有股寒气自脚底升腾而起。仿佛自己的性命在这个阿胡拉眼中,也微不足道地如同蝼蚁。
换做别的皇帝,阿胡拉便是立了再大的军功,都难逃一死。可偏偏他面对的是拓跋焘。拓跋焘对于勇武之人一直是青眼有加。哪怕是赫连昌那种瘾君子,他都愿意高看一眼。因此对阿胡拉的要求更是无不同意。
大军开拔后,阿胡拉带着自己的部族骑马行在队伍最前端。拓跋焘只能偶尔自队伍的缝隙中看到阿胡拉骑马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这个阿胡拉的气势同一个人很像,只是像谁,他又一时想不起。
拓跋焘原本想趁机多观察阿胡拉几日,好决定是否重用他。结果才刚出征的第二日,阿胡拉就突然不知所终了。
拓跋焘一直派人盯着阿胡拉,收到这消息时就立刻叫了阿胡拉的族人来问话。
被带来的青年对着拓跋焘微微躬身就算是跪拜过了,随后面无表情地答话道:“族长发现大军有细作尾随,故而独自去追了。族长说不必等他,他去去便回。”
“细作?”拓跋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部族隶属前锋营,并非探子营。若是发现细作,自该交由军中探子去解决,怎么阿胡拉却自己去了?”
青年依旧面如死水,“族长行事,我等无权过问。陛下若有疑问,可等族长归来后,可自行询问。”
拓跋焘或许可以忍受阿胡拉对他不慎恭敬,却断不会允许一个杂胡部族的小子对自己出言无状。他刚要发火,就见前方有人急急冲过来奏报,远远被拓跋焘的护卫拦了下来。
拓跋焘点头,那人才得以近前单膝跪地,抱拳禀奏道:“陛下,末将派出探路的几路探子都不知为何,从昨夜起便一个都未曾回返。臣怕附近有伏兵,还请陛下暂停行军。待末将打探清楚再做定夺。”
拓跋焘猛一皱眉,目光如鹰般落到了阿胡拉的族人身上,“你说你们的族长去追细作了?他可说了是哪里的细作?”
那青年却不回话,只似根木头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能这么利落地封锁自己几路的探子,如此手法,绝不可能是宋军那群窝囊废能做出来的。
拓跋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即刻传令道:“赶紧派人去打探西秦今日可有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