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再次唤醒她,定睛一看,宁远侯正站在画舫那边朝她伸着手,看得出那手伸得有点久了,他脸上现出一丝不耐。
柳晏卿连忙收敛心神,一脚踏上船沿。一架梯子横在两船之间,她其实并不想扶他的手,却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只得伸出手去。
他的手掌很干燥,温热,手指修长白皙,抓着她的手忽然一用力,将她从花船上拉了过去。
柳晏卿脚下还未站稳就被他一拉,直直地扑了过去。她以为他会扶好她,谁知他竟侧身一闪。柳晏卿就那样扑倒在地。
他是故意的!柳晏卿气得浑身直哆嗦。忍了许久,才从容地从地上站起来。
才站起身,却听见他轻笑道:“柳四小姐很喜欢走神啊,走路也在想问题么?”
柳晏卿咬着牙,说道:“又让侯爷见笑了,小女子衣衫不整,请容我先行告退。”
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他就帮了自己,柳晏卿挑眉看了他一眼,暗道,如你所愿,给你单独幽会佳人的机会。
转身从他身旁走过,却听他在耳边说道:“我允许你走了吗?”语气清冷,却自有一份威严在其中。
柳晏卿一僵,转头盯着他,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假笑道:“既然侯爷不在意,那小女子就奉陪到底了。”
宁远侯点点头,目光扫过她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转身走进船舱。
见他离开,柳晏卿这才将怒气呼出,深呼吸两下,平静下来。
船舱里,宁远侯和柳晏云对坐着,几上摆着茶具,炉上的水壶正烧着水。两旁的雕花木窗大敞,凉风从湖面吹进,吹动窗子旁挂起的碧纱,轻轻飘荡。透过窗子,半城山色一池莲花,正是锦城最美的风光。
柳晏卿在一旁坐下,有意离柳晏云远些,省得那两人看她碍眼。她觉得自己处处为他俩着想,时时刻刻不忘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实在是真心实意要促成一桩好事,老天该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满足她的心愿。
讵料,宁远侯斜了她一眼,说道:“听闻柳四小姐的茶艺极好,不知本侯是否有这个荣幸品尝?”
柳晏卿只得站起身走过去,心里腹诽着,不是有丫鬟嘛,干嘛要她沏茶?脸上却笑得一脸灿烂,“能为侯爷沏茶是小女子的荣幸。”
宁远侯做了个请的姿势,身子挪了挪,给她让出了点位置。
柳晏卿站到他身旁,见炉上的水壶正咕咕冒着热气,连忙拎起将茶具洗了一遍。再取出茶叶,倾了一些在茶壶里,用沸水冲泡第一遍,倒出,再冲第二遍。
宁远侯一直注视着她的手,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洗了茶杯,关公巡城般添茶、点水,一气呵成,就像做过无数次。
柳晏卿端起一杯茶恭敬地放到他跟前,说道:“侯爷请慢用。”
宁远侯端起杯子在鼻尖晃过,闻了闻那股清香,心里一动,有些迫不及待地品了一口。那味道竟有些熟悉,就像自己冲泡的一样。抬眼疑惑地看着她,照她一个庶女的处境,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做这些雅事,更不用说经常做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