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汤婆子已慢慢冷去,不禁抱怨了一句:“什么鬼天气,前几天还太阳高照,今天就下雪了,冷死了!”
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的影尘和影风,问了一句,“你们俩冷不冷啊?”
“不冷。”
柳晏卿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刚想放下帘子,眼角余光瞥见前方路旁躺着个人,身上的雪自己快将他覆盖了。
“快停车,那里怎么有个人?”柳晏卿叫了起来。
影尘跑马上前看了一会儿,回来说道:“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像是被冻死的。”
“冻死的?”柳晏卿抬头看了一眼灰蒙的天,大雪将天空压的低低的,沉闷压抑,令人难受。
她很难想象还有人被冻死。在西蜀,冬天虽也飘雪,却不会这么大。她小时候住在那破落小院,冬天也冷得直打颤,手脚全是冻疮,发红发烂,但离死亡还差十万八千里。
此后,路上渐渐看见结队赶路的人,迎面而来。路边躺倒的人也多起来,柳晏卿甚至看见人走着走着就歪倒下去。
“去看看怎么回事?”柳晏卿说完影尘已经跑了过去。
不多时,影尘就把倒下的那个人抱了回来,柳晏卿急忙掀开帘子让他进来。
是个白发老爷子。扶起他给他喂了水,暖和了一阵,那老爷子才转醒。
“今年夏天黄河改道,中州决堤,淹没了千顷良田,浮尸遍野。洪水过后,又发生蝗灾,庄稼颗粒无收,”老爷子说着说着眼中闪出泪花,伸手抹了一把,继续说道,“今年冬天特别的冷,大家都受不了,没吃的,没穿的,只好往外迁。”
“没想到这里竟如此多灾,朝廷不管吗?”柳晏卿素闻黄河泛滥易造成水患,却不知,除了水患,还有蝗灾,霜冻。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往年都派人来治理过,可治黄河之水岂是那么容易的?那些官员也不是真心来治水患。今年……唉!别提了,灾害连连,朝廷那点赈灾物资根本不够,还要被贪官盘剥,分下来的所剩无几。”
柳晏卿心情沉重,亦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朝廷不为百姓着想,他心里有怨恨,可她却不能顺着他的话说。那岂不是煽风点火,扰乱民心?
然而,沉默不语,却会让朝廷变本加厉,鱼肉百姓。柳晏卿被这个问题困扰了,竟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隐约听到有人欢呼。她打开车窗看了一眼,那些原本往外迁的人群已变了方向,都往回走了。
影风打听了消息回来,说道:“城里有人施粥,他们就回去了。”
“我们也去吧,把老爷子送回去。”柳晏卿吩咐了一句。
随着人流,在中州城外果然看见几个棚子,难民们排了两队长队,等着领粥。旁边还有两个大夫,忙着给人看病。场上有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在指挥,井井有条。
影尘将老爷子背了过去,柳晏卿也跳下马车,朝棚子走去。
那年轻人浓眉大眼,生得一副豪迈之像。见到柳晏卿,愣了一下,眼中露出喜悦之色。
“柳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柳晏卿微怔,这声音挺耳熟的,可她并不认得这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