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霍凌霄抬眸,整理袖扣的大掌一顿,伸出手去。
“喂,我是霍凌霄。”
卫云澈眼睛盯着窗户那边,压低声音:“霍总,我陪若宁在医院,她接了一个强嚗案的官司,当事人不堪精神压力,要跳楼,若宁赶过来,正在劝着,可我看那个女孩儿精神状态不好,我担心……”
话没说完,霍凌霄紧绷严肃的语调传来:“哪家医院?”
“中心医……”
“知道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卫云澈松了一口气。
实在不能怪他出卖师妹,只是这万一出了意外,霍凌霄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媛媛,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打赢这场官司,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不怕他们有权有势!你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你可以去查一查我的身份,我手下还没有过败诉,真得!”
经过好一阵有理有据的劝解、宽慰,那个女孩儿终于平静了几分,用几乎冻僵的手抹了下眼泪,哽咽着道:“我……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就算赢了官司,我的名声也毁了……我的同学们——”
“媛媛,你不应该这么想,如果那些同学因为这件事而看清你,嘲笑你,那只能说明他们做人有问题,错得不是你。你死了又如何?你死了,他们该嘲笑的还是要嘲笑,而伤害你的那些人反而更加高兴,可是你的父母呢——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死了,这是亲者痛仇者快,你明白吗?”
话音落定,明显看得出女孩儿又动摇了几分。
警察同志赶紧让女孩儿父母走上前去,两老泪眼婆娑,哭着喊着:“媛媛,你替我们想想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爸也没法活了啊,我们陪你一起死……”
“妈——”女孩儿痛苦地一声嘶喊,情绪终于宣泄出来,“不要,不要……都是我不好……”
方若宁趁着机会,又走近,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抓住她冰冷的手臂:“媛媛,你下来,我正好跟你说说案件进展,我——”
“啊——”话没说完,正准备转身下窗台的女孩儿因为腿脚发麻,身体已经进来一半了突然一声尖叫,整个身体朝外下坠!
方若宁眼眸一凛,瞪到滚圆,本能地伸手抓她!
幸好,抓住了!
可是,两条手臂狠狠刮在窗台的铝合金窗框上,从小臂一直到腋下,连胸前都被重重咯在窗台的棱角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那些警察同志和医护人员也全都扑上前来,可是窗台面积太窄,最多只能再挤进一人,而窗外的女孩儿因为惊慌挣扎,反而松开了一手,方若宁死死咬牙用尽全力,拉着她另一手不敢松懈半分。
“稳住!稳住!不要再动了!”
“方律师,抓紧!一定不能松手!”
“快快快!拿绳子来!!绳子!!”
还有警员打开了另外的窗户,翻出去,尝试抓住女孩儿,可都无法成功。下雨使得墙面湿滑,一不小心就会坠下去。
楼下,消防逃生气垫已经基本准备完毕,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万一姿势不好,同样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楼下众人在雨幕中抬头看着七楼上的这一幕,全都紧紧高悬着心。
霍凌霄赶到时,就看到这一幕。
那个平时跟他斗嘴不甘示弱的女人,身体大半越出窗台,两手死死抓着女孩儿的手。她的腰被一名民警紧紧抱着,身旁还有一名民警,试图把绳子丢下去让女孩儿抓住。
但显然,已经彻底慌了神的女孩儿,完全没有自救能力了。
好在,楼梯有消防员系了安全绳索,正缓缓下降。
警察的对讲机里,楼下同事汇报道:“消防员正在下降,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方若宁整张脸都贴着窗台外的墙壁了,五官扭曲,雨水滴在头上,顺着流到脸上,她顾不上,也抬不了头,视线朝下看着吊在半空中的女孩儿,咬牙鼓励:“媛媛,不要松手……抓紧!我一定会拉住你的!抓紧!”
女孩儿抬头,雨丝使得眼睛睁不开,脸庞越发苍白如雪,嘴唇哆嗦着,泣不成声:“方律师……我好怕……好怕——”
不知支撑了多久,总之方若宁觉得浑身气力都耗尽了,两条手臂疼痛麻木的已经像从身体脱离开去。
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用尽全力,不能松手,不能让女孩儿掉下去。
终于,终于,身后的警察开始激动起来:“消防员下来了!消防员下来了!坚持住方律师!”
眼帘用力抬起,她看到一双消防员的脚落入眼帘,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媛媛,坚持住……”
终于,消防员继续下降,一把抱住了女孩儿。
“得救了!得救了!”
楼上楼下,大家同时欢呼起来。
“方律师,你真是好样的!”身体被人拖了下来,她整个大脑都是嗡嗡声,浑身冷汗直冒,眼前一片发黑,好多人对她竖大拇指,夸赞她,她都无暇回复。
消防员抱着轻生的女孩儿,在几个民警的帮助下,从窗台进来了。
“方律师,谢谢你,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再世难忘!”李媛媛的父母扑上前来,先是跪在方若宁面前不住地道谢跪拜,继而又扑到女儿身上,一家三口抱成一团。
方若宁虚脱地靠坐在地上,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侧,扭头过去看着那一幕,嘴角扯出艰难轻微的笑。
卫云澈早已经赶过来,蹲下身担心地看着她上下打量:“若宁,你怎么样?医生,医生!快来给她检查下!”
医生飞快地过来,要把她扶起,她剧烈地喘息着,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只是很无力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动她。
医生大致也明白,她现在肯定浑身脱力,说不出的难受,要先休息下缓过这阵儿才能动弹。
而后,医生起身的瞬间,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凌厉迅疾地闪现,大家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那人已经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