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黄桂枝。
读书人一向有读书人的傲气,哪怕是个落魄的读书人,也看不上大字不识的村妇,因此,黄桂枝来到井口村的第一日,周书礼心里头便装了这个会读书识字,秀气文雅的女子。
只是周书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媒,黄桂枝已经嫁给了金大成。
前几日,听闻金大成竟和黄桂枝和离了,周书礼整宿整宿没有睡着觉,只是想着,这一次,他定然要抓住机会。
金小楼停下了脚步,眼眸上下打量了一圈周书礼。
周书礼人不坏,可这股子迂腐劲儿,金小楼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过,她可不能替桂枝做主,边走边说道:“你若想知道,自己去问她不就是了?”
周书礼白净的面皮一红,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楼妹子,我有封信,还请你帮我交给桂枝。”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
两人绕过小山丘,走到村口田地边来,金小楼接过了信,正想说话,便见桂枝抱着麟儿从另一边的羊肠小道上迎面而来。
金小楼看到桂枝格外的高兴,一手拿着信,一手提着荷叶包向她奔去,没走两步,就发现桂枝不对劲。
她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怀里紧紧抱着的麟儿却是好生生的一点事没有,睡得正香。
风一吹,冷得桂枝直打抖,面色泛白,嘴唇皆是乌色。
“这是怎么搞的?”金小楼随手将信往怀里一放,便拿出帕子来替桂枝抹去发鬓间和额头上的水渍。
黄桂枝一看来人,柔柔一笑,赶紧将麟儿往金小楼身上递:“快抱住,我太冷了,小心冻坏了麟儿。”
“桂枝妹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掉水里去了?”周书礼赶了上来,急得团团转。
“帮我一下。”金小楼将麟儿和手里的鱼蟹递给周书礼,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周书礼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过脸,不敢多看一眼。
金小楼将脱下来的外衣给桂枝围上,一把揽住了她,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散略微的寒意,扶着往家里走。
黄桂枝急得眉目皱成一团:“小楼,你也想一块儿受凉吗?快把衣服穿上!”
金小楼才不管黄桂枝说什么,只是紧紧圈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始终不放手。
“谁欺负你了?”金小楼望着前路,出言问到。
桂枝顿了半晌,才垂下头,哑着嗓子说道:“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还是你自己是三岁小孩子?”金小楼有些气,鼓起腮帮子侧过脸去看桂枝,“便是高琅也不会轻易掉进水里去。”
见桂枝并不看自己,只是盯着路面,埋着脸。
金小楼又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受到欺负吗?那就是从不还手的。即便你争不过,打不赢,可他打你一顿,你再怎样也扔他三团烂泥,他也就知道你是不好欺负的了。”
“如果你只会一个劲掉眼泪的,便会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盯上!”
黄桂枝终于抬起了头,她清凌凌的脖子里是淡淡的光,倏尔又低下头去,轻轻开口道:“我从不因为受人欺负掉眼泪。”
“是,你受了欺负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可在意你的人,心里会难受啊!”金小楼咬了咬唇,“你不会掉眼泪,在意你的人会为你掉眼泪的,你想看到别人为你掉眼泪吗?”
话说着,一颗水珠忽的从金小楼的眼角滚了出来。
桂枝只是抬眼的间隙,便见到了这滴眼泪,她一下就慌了,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小楼,你别生气,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真的,我保证。”
金小楼深吸口气,抬手一抹眼角:“这一次的事先说清楚,再说下一次!”
黄桂枝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
原来,今日午后,桂枝见天气不错,便背了麟儿,抱了一盆脏衣服去溪边洗。
刚到溪边,蹲下来不过洗了三件小衣,旁边就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桂枝再熟悉不过,正是柳玉燕,可另一个桂枝却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