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老婆的,哪怕最后他们两个真的感情破裂,我也不信完全没原因,都是苏叔叔的问题。”
“所以,小逸,是我偏激了么?”
苏以漾好半天没说话,问出这句的时候,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像是在陈述一句在平常不过的事实。
可是,自家发小的表现越是稀松平常,钟子逸就越是摸不清他的态度。
今晚的聊天氛围太过奇怪,钟子逸不懂苏大少为什么要骤然去谈这些往事,又是如此语气笃定,大有几分要推翻这些年所思所想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在自家发小的怂恿之下,难得说了几句平日里不敢说的大实话,顺带着规劝了几句。
“是不是偏激我说不准,不过苏叔叔人挺好的。”斟酌了好半天的语气,钟子逸才颇为中肯地开口,“要我说,你抽空回家看看吧......你车祸那会他都把台阶给的那么明显了,现在春.色满园也算是做出了成绩,但凡你服个软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一直僵着有意思吗?退一万步讲,苏叔叔是你亲爸,又不是什么坏人.......你何必.......”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明显可以看到苏以漾脸色沉了下来,钟子逸讪讪收了声,更深层次的话便不敢说了。
苏以漾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行事所为全凭心意,是那种很没辙没拦的性格。但其实他只是惯常喜怒不形于色,见人未语先带笑,或是调侃或是戏谑,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仅仅只是伪装,至于心底深处最为真实情绪,向来被他藏得很深,从不愿意轻易示人。
尤其是那些掏心挖肺的话,他向来是不愿深说的。
可是此刻,苏以漾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暗淡了许多,像是镀上了漫漫夜色的深沉,他随手弹了弹烟蒂,燃烧的烟丝便碎成以一截细碎的烟灰。
“是,你说的没错,我也知道我爸不是坏人。”苏以漾低笑了一声,淡淡开了口,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话语间却没有一丁点笑意,只剩下了露骨的自嘲和苦涩。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不想原谅我爸,总觉得妈妈的死跟他有关,假装看不到当年他对我妈的好。尤其是后来乔伊然进了苏家大门,更让这样的怨恨变得理所应当......你说的那些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只当是乔伊然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过懦弱,或者还有更多的原因,我想去调查,可是......我又不敢......”
这样的调查有什么意义?
且不说孙菁死的时候,苏以漾尚且年幼也能力有限,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有确凿的证据,他能让乔伊然偿命,还是能抛下血缘羁绊彻底跟苏广南划清界限?
其实他比谁都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选择出国是为了眼不见为净,回国之后接手苏氏集团,把中心放在发展京剧演出,一直想找机会完成妈妈的遗愿。我当时想着,不能让铜臭玷污孙家名讳,等到自己能力足够,不会被苏氏集团束缚的时候,再接过孙家家主的位置——可当时我筹划了那么多,偏偏没有想过,其实这其中有着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钟子逸追问道。
“对,如果一切不是因为我爸,也不是因为乔伊然,我这些年都恨错了人呢......人死不能复生,原谅比怨恨难太多了,我自诩拎得清看得透,但是,小逸......在我妈自杀这件事情上,我其实从来没有客观过。”
苏以漾不紧不慢说着,钟子逸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给予任何建议,苏以漾当然也不需要他的建议。
钟子逸很少见到自家发小这幅模样——他毫不加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话近乎于说透,自嘲之余多了几分感慨,甚至不在意旁人是否会听出什么,将情绪表达得相当明显,以至于钟子逸很快看出他的意思。
时隔多年,他终于有些觉得后悔了。
最开始的莫名其妙褪去,此刻钟子逸静下心来,结合苏以漾的话语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或多或少猜出了几分缘由。
“阿漾,如果当年孙姨的死真有隐情,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真有隐情,当然不能放之任之,我得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把那些陈年往事从黄土里挖出来,我也得找出真相来。”
“话不多说,阿漾,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衬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钟子逸很快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苏以漾的肩膀。
而后他语气一顿,又再继续说道:“话说回来,你现在忽然提起这些事,跟封昙来春.色满园有关系吧?这些缘由你没跟我细说过,不过我不是傻子,旁人能帮你的,跟我这位铁瓷儿你反倒客气起来了,这么生分可有些寒我的心啊。”
苏以漾微微侧过头,弹落了最后一截烟灰,话没多少,心倒是暖了下来。
“小逸,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