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慈,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集团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大可以慢慢解决嘛,你不必为难自己。公司的业务谁一开始都没办法直接接过来,这事急不来——远的不说,几何不过是个小公司,我都是折腾了好几年才渐渐步入正轨的,你们灿然那么大的产业,各项业务错综复杂,一开始不上手太正常了。”
李宣慈神色复杂地看了钟子逸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斥着欲语还休,像是无声在考量些什么,钟子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头,又故作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沈宥呢么,你那小男友看着挺靠谱的嘛。灿然的事有他帮你张罗,还能事事让你操心不成?退一万步讲,有杨禹同替你把控着灿然大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吧,你不是打小就跟他最亲近么——他那么宠着你,即便是遇到什么问题,你说几句软话也就过去了,他还能真不管你不成?宣慈,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这样......要是你跟你杨叔叔真的在经营上出现什么分歧,抽空好好谈谈就成了,别担心啊。”
可是李宣慈显然没有被钟子逸的话宽慰到,她微微挑起眉梢,半嗔半怨地看了钟子逸一眼,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把语气中的委屈控制在刚刚好的比例,连带着那双灵动好看的眼眸,都沁了淡淡一层水雾,娇柔动人得很。
“子逸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我真的心里好乱。”
钟子逸见惯了李大小姐飞扬跋扈,什么时候看过李宣慈这幅模样?
他反思了好半天也没反思出来自己刚刚那番打着官腔的场面话到底哪里说的不对,怎么轻描淡写的几句安慰居然还刺激到李宣慈了?以至于钟子逸满脸莫名其妙,嘴唇上下碰了碰,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一时间哄也不是劝也不是,完全僵在了那里。
“子逸哥,你别说沈宥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太想谈他。”而李宣慈轻声叹了口气,主动接过话茬子,轻柔好听的声音跟着继续传了过来。
“关于灿然集团的事,我没办法跟别人倾述,哪怕我愿意说,真心替我排忧解难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我只能憋在心里,什么都只能靠自己慢慢消化。可是,我真的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自打爸爸昏迷不醒,我身边连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尤其是最近,杨叔叔他.......想来想去我也只能跟你说了——子逸哥,你得帮我。”
看着李宣慈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钟子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于灿然集团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了解个大概,就像是李宣慈说的,毕竟钟家和李家的关系深厚,跟那些外人不同,远的不说,去年年末李宏峰生病住院那会儿,钟子逸还特意去探望过一次,也算是对内幕有所耳闻了。
据说老爷子一直心脏不太好,那次被生意上的事情刺激了一下,才刚散会整个人就扛不住了,转头就直接送到了医院。这些事被灿然集团的高层藏了好长时间,最开始李宣慈根本没有想给外界一个交代,只想着如何稳住局面,连治疗都是在私人医院悄悄进行的。后来老爷子迟迟没有任何好转,集团的一众董事会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周两周倒是还好,时间长了根本瞒不住,才不得不给出了官方的解释,也就是钟子逸听到的版本。
可既然是官方解释,当然就是单纯对外给出交代的一套说辞而已。
更多的内幕钟子逸不知道也没有去深究过,总觉得跟自己没有太深的干涉,管得那么深远也没意义,这会听到李宣慈提起,他才不由得问了一句:“宣慈,你别着急,李叔叔出事之后,灿然集团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逸哥,灿然出大事了......”
李宣慈直直看着钟子逸,娇嫩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带着气声的呢喃就那么吐了出来,还没等钟子逸咂摸过味儿来,她就已经伸出手臂,隔着桌子扣住钟子逸握着刀叉的手。那双软若无骨的手指尖牢牢攥着钟子逸的手踝,钟大少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可是却被握得更紧,女孩子就像是在握着救命稻草似的,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随着这样的肢体接触,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钟子逸可以清晰看到李宣慈做了理石彩绘的日式美甲,海洋风小贝壳折射着夺目的光芒。她的指腹若有似无地碰触着钟子逸的手背,暧昧温热打着圈蔓延,显然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聚会谈心的范畴,惹得钟大少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自在。
曾几何时,钟子逸打死也想不到,在面对李宣慈难得的主动示好时——
他心底深处萌生的第一想法,居然会是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