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势力,说白了,这些事跟我钟子逸没多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钟子逸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的语气微微一顿,又再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春色满园的经营,从最开始的宣传方案,到之后每一场演出的通稿,演员和团队的包装,整体运营......每一步都是我亲自跟进的。那些过来找我谈商业合作的人,也是看中了我做出来的成绩,跟春色满园谈合作的人可能算不得商业大鳄,他们给予的利益、金钱甚至于背后的人脉都算不上拔尖,可他们目的单纯,甚至骨子里还有对传统文化的敬畏,有对劳动者的尊重——阿漾,这种认可和尊重,对我来说太难得了。”
酒过了三巡,不论是钟子逸还是苏以漾,都隐约有了醉意,也克制不住说心里话了。
这两位都是平日里傲气外露的人,也是相当骄傲和自持的人,像现在这种近乎于掏心挖肺的话,他们不可能对别人说的,要是放在平时,想必压根没有契机,也完全说不出口,毕竟两个人都太好面子了。
苏以漾和钟子逸是发小,是铁瓷儿,是可以过命的好兄弟。
可是他们再怎么亲密无间,也都有着各自隐晦的小心思,那些事他们谁都不愿意说,平日里也很少聊到那个层面,这无关于信不信任,再亲密的人都有相对独立的空间,紧锁着的心门即便是跟最亲近的人也很难打开,苏以漾和钟子逸当然也不例外。
而现在,为数不多的脆弱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出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交付了过分多的信任和坦白,随着把伤口彻底撕开,那些艮久沉淀下来的暗疮得以挤破,全部不见天光的情绪发泄出来,又在互相的交流中变得云淡风轻。
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曾经交流过无数的小秘密,他们一起年少轻狂过,也一起风流放肆过,太知道彼此的性格和习惯,也知道对方的痛点在哪里。
不论是李宣慈或是钟家于之钟子逸,亦或是孙菁及家族责任于之苏以漾,这些都是经年累月积淀下的伤疤,说一句心底的执念也不为过。他们都曾想过宽慰对方,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所以只能把关心和担忧很隐晦的藏起来,生怕把话说得太深就是给自家发小心底深处插了一柄刀子,宽慰不成,反倒成了火上浇油。
毕竟这些事情只能交付于时间,再慢慢去消化。
而在这个带着微醺醉意的夜晚,随着钟子逸先一步打开心扉,细数着跟李宣慈的诸多过往,从年少的懵懂无知说到现如今的洒脱释然,那些讳莫如深的情绪随着酒意翻涌而来,也都变得清晰了。
他们就像是两只高傲的野兽,彼此都想表达友好,却囿于与生俱来的骄傲不愿意先一步,主动流露出隐藏的脆弱。他们不介意在危急时刻替对方出生入死,却做不到在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坦诚相待,最后的那一点隐秘全部留给了暗无边际的夜色。
可是总有一些情绪,是不吐不快的。
时间并不会治愈一切,经年累月的无从言说,只会让一切恶化为无法愈合的伤疤,变成无法打破的僵局。直到其中一只野兽主动把最脆弱的肚皮露了出来,另一只也跟着放下了全部的顾虑,试着将软肋一点点交付出来。然后那些从小时候开始就刻在苏以漾和钟子逸的心底,这么多年仅仅通过罅隙挤出来的情绪,也终于都释放了出来。
春色满园是宣泄的契机,然后所有过不去的事情,全部留在这个夜晚,成为难能可贵的一次谈心。
“阿漾,这一年我感触很深,最开始成立几何,一时意气占了三分,骑虎难下又占三分,才过了半年我就后悔了。最开始那会儿我爸不支持我,明里暗里没少挤兑我......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觉得我没有个钟家人的样子,给他丢人了。可是他越挤兑我,我越不想服输,明知道其实自己不适合做宣发,也愣是要一门心思去撞南墙——其实现在想想也挺傻的,拿着自己的前途较劲,何必呢?”
苏以漾那双漂亮的笑眼半眯着,他打量着自家发小,忽然觉得有些感慨。
这半年来钟子逸的变化真的很大,大院子弟的条条框框,渐渐被这几年在社交场上的摸爬滚打揉平,清高里多了几分世俗,时间好像消磨了他所有的不言语。然后这一年来,大抵是经历的事情太多,心境也随之产生变化,年少轻狂褪去几分,钟子逸迅速踏实下来,眉眼间的风流多情不再是情场浪子的模样,而带了莫名的成熟与锐利,像是不经意间就会流露锋芒似的。
其实何尝不是如此,钟子逸理应当是一柄好剑,早前被剑鞘锁住了全部锐气,又在泥沼里沾染了满身污秽,最后还被当断不断的情字拖累一路,不够干脆也不够直接,连剑气锐色都蒙了尘。
直至此时,他终于才算磨砺出自己的锋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