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只做最好的打算,自然是该做最坏的打算。譬如说,也许这辈子,我们两个都会是这个样子。那么,你觉得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样最糟糕的情况,楚妤当然也暗暗设想过。可是想到她得顶着皇帝的身份过一辈子,她根本束手无策,并且会觉得,还不如是别人占了她的身份好办……
楚妤一下子回答不了姬恒的问题,姬恒便笑起来,“其实不怎么难办,我可以告诉你解决的办法。”听出姬恒话里的自信满满,楚妤顿时抬眼看他,眼含期待。
姬恒看她一眼,嘴角笑意渐深,“待你的身体被我调养好了,我们努力生个孩子好继承皇位。到那个时候,你自然可以卸下这个担子。”
楚妤:“……陛下,您莫不是在开玩笑罢?”
姬恒:“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不像。
就是因为不像,才更有问题。
楚妤没将这些话说出口,却想象了一下姬恒顶着她的身体、大着肚子的样子,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不用受生子之苦自然好,但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坦然?
一忍再忍,楚妤还是没忍住问,“陛下,您很想生孩子吗?”
姬恒理所当然道,“你的身份是皇后,我的身份是皇帝,我们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不成,你还要去找其他妃嫔生?”
发觉姬恒误会了她的意思,楚妤不得不小声解释:“不是,臣妾的意思是……您为什么看起来……很期待生孩子的样子……”
说到最后半句,楚妤的声音低下去,细若蚊蝇。
然而姬恒还是听见了,且听得清清楚楚。
放在过去,明晃晃将他看做变态的话必定令他一下子就黑了脸。但这一次,姬恒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不怒反笑,又问,“不然呢?”
“毕竟这样的侍寝经历,百年难遇。”
楚妤:“……”
她可以选择拒绝吗?
姬恒抱着只兔子半靠在软榻上,斜眼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脖子红了,耳尖尖也红了,心里直乐。她怎么就这么好骗呢?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不成?
揪一揪兔子毛,姬恒故意出声道,“怎么样?觉得我说的办法还可行吗?要是你觉得没问题,那么等明天李御医来了,便可以问问他你这身子如今能不能侍寝。”
楚妤脑袋又炸了一回,嗡嗡作响不说似乎还疼得厉害。她双眉紧蹙,嗫喏,“您当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我听我娘说,她生我的时候,差点就出事了……”
由来后宫妃嫔也照样有难产而亡的,难道宫里的稳婆、太医还不够好么?这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小事,假使有个三长两短,那到底是她没了还是皇帝陛下没了呢?
“何况而今身体还未痊愈,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先前李御医也说过,我的身体有些弱,得细细调养,这样的事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决定的。还请陛下三思。”
“这有何难办?你身体虽然有伤,但不出百天定能痊愈。我习过武,要帮你强身健体也没有什么困难。”姬恒带着戏谑之意,“到时候自然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楚妤抿唇不语,姬恒反而变得正经起来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一样会这样做吗?而今有我来代你受罪,换了别人许是早就偷着乐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是,不用承受怀孕之苦、生子之痛,她没有不乐意也没有认为有哪里不好。可为什么他不懂,不是生孩子的问题,而是想生孩子前必须做的那件事的问题……
她要利用他的身体,去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让自己有身孕,难道是简单得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吗?楚妤不知该怎么说,她也不明白姬恒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
然而,逃避好像也不是办法。
纠结半晌,楚妤努力克制住情绪,硬着头皮对姬恒道,“说到底还是不同的,您为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这些?就算不是不会,我要怎么自己对自己做那种事……”
平时相处也罢了,她要怎么在两个人赤、裸相见时,看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想着其实是皇帝陛下呢?她只觉得奇怪和抗拒,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受。
姬恒正等着楚妤开口说这个。
待她说罢,姬恒即刻接话,认认真真道,“不会有什么要紧,若是自出生起便什么都会,岂不是了不得?总之有我可以教你,一次不会,多试几次也不要紧。”
“你觉得我坦然,却不过是因我真心将你看成要共渡一生的人。我也一样会觉得别扭和尴尬,但假使我也像你这样,那我们恐怕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
楚妤觉得,以前的皇帝陛下从来不会这样有许多的道理。
当然,他们以前也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本是介怀姬恒顶着她的身份没事在外面胡乱折腾,然而和姬恒没理论上多会,楚妤的重点便被他带偏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听到姬恒说真心把她看成要共渡一生的人,楚妤总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可是想到他对待心仪女子的态度,又觉得了然,大概是类似于责任感那样的东西罢。
既然可以忍下把喜欢的人直接抢过来的冲动,自然也可以做到对嫁给他的人负责到底。因为是这样,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理解起来更是一点都不难。
“那陛下再给我一点时间……”楚妤没有执意要姬恒考虑她的感受,“让我自己先做好准备,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这样,这件事便按陛下的意思去办……”
姬恒眼眸微眯,嘴角也挑了挑。
他抚摸着怀中白兔子的后背,雪白的毛发在葱白指尖不停穿梭。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又说回最开始的话题。
“我而今既用着你的身份,自然免不了要代你管理好这后宫,你全然不必为了这些事情慌张。毕竟往后在这宫里头,我想过得好一些,可是必须得靠你撑腰才行。”
那分明是不允许她插手的意思,楚妤只得与他说,“却也不必是这样的方式,我往日里不曾如此,难免叫人以为奇怪,难道不是不要叫人起疑才好吗?”
“你觉得我如今做事与你往日行径不同而不喜,那么以你所知,而今有人起疑了么?假使没有,那么只说明我做这些实在没有什么,是你自己太过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