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他人早已发作,却只让七皇子禁足罢了。对于丽妃的事,一直在私下秘密调查。皇帝也只信了七分,还有那三分,多少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对丽妃和七皇子的惩罚并不算重。也是这些微的怀疑,才会在皇后提出来后同意将邵华池过给皇后。无论百年后皇位会给谁,一个养在皇后名下的皇子,又是个傻子,也不会遭到忌惮,算是保住邵华池一条命。
也许晋成帝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亲,但虎毒尚不食子,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一两分在意的。
一群人拖着邵华池,他望向始终垂着看地面的傅辰,好像想说什么。渐渐的,目光越来越黯淡,傅辰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直到完全出了长宁宫,再也看不见邵华池的身影。
“嗯?这是什么?”傅辰正在缓缓挪过去,却不想一只手快一步把那变黑的耳钉捡了起来。
是刘纵,这位总管太监不太会看上面人的眼色。为人较为刚正不阿,也正是如此才比不过另几位总管公公讨喜,一直在内务府当差。今天这事,换了安忠海很有可能找个借口撤掉所有饭菜,再全部上新的,私底下查完了结果再告诉皇帝,这样帝王也不至于迁怒,在这宫里不是付出得多了就能得眼,如何做人才是要紧。
看到刘纵的动作,傅辰眼神一僵,停下了身体所有动作,又低眉顺目的跪在地上。
皇帝本来还在安抚着皇后,看到刘纵递上来的这发黑的耳钉,霍然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就是跪在地上都能感到上首之人的震怒,那双骇人的视线扫过皇后、太监总管,又看向跪在一地的太监宫女,“御膳里有毒?”
皇后一脸惨白,跪了下来,泫然欲泣:“皇上,臣妾并不知情,求皇上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
晋成帝的目光停留在皇后身上许久,才勉强笑了起来,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朕怎会怪你,这御膳是从膳食房来的,与你有何关系,快起来。这群狗奴才,今日接触过膳食的,通通带下去审问,给我审出幕后的主子是谁,连朕的御膳都敢动!”
今天敢动御膳,明日是不是就敢来刺杀了!?
皇帝比任何人都怕死,正因为爬到顶峰,才更珍惜得来的一切。
傅辰看了眼磕头如捣蒜的刘纵,都不知道是该感谢他的忠诚还是该气恼他的多生事端。
眼看着侍卫就要来拖人,傅辰脑门落下一滴汗,有时候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而宫里的审讯,是知道最多生不如死办法的地方,他低着头匍匐在地面,声音平稳,“皇上息怒,御膳中没有毒。”无论最后有没有毒,当下都绝不能认了。
皇帝还在气头上,看了眼这个没问话就擅自说话的小太监,这是宫里的大不敬。
主子没问话,下人是没权力随便插话的,除非遇到和善的主子,那也不是大事,但这可是皇帝。
皇帝一脚正要上去,忽然觉得说话的人有些眼熟,面上分辨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傅辰抬头,露出了那张稍显稚嫩,年纪绝不大的少年面孔。那张脸因为常年的顺和显得没什么棱角,都说心境能影响长相与气质,年纪小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让人看着顺眼舒服却是一定的。
第一次只能算有点印象,第二次对方的服侍让人舒坦,又是晌午刚见到过的,傅辰这张刷过两次熟悉度的脸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起了缓冲作用,皇帝停下了盛怒之下的踹踢。
皇帝年轻时也带兵打仗过,是骑射好手,虽到了晚年有些退步,但功力还在那儿,傅辰要是被踹,说不得就要留下病根。
“你是那个小太监,朕记得你。你有什么说的,朕给你一次机会。”
说邵华池是人鬼,不无道理,那因为畸形的半边脸和长期带面具捂出来的发皱烂皮结合在一块儿,说他是鬼都是轻的。
但上辈子再恶心的都见过,傅辰还算镇定,真正让他奇的是邵华池边呕了血,还边给他做口型,说了句什么。
仔细一辨,是:今日亥时,清风宫外。
亥时,大约是晚上九点后,而清风宫就在冷宫旁,是座废弃宫殿。
傅辰眼底暗沉,乖顺的垂下视线,邵华池的意思,他看明白了。
只是,不打算理会。
朝夕不保的人,不可能将自己拴在一根腐朽的烂木上。
——晋.江.独.家.发.表——
出了宫门看到的便是李祥英,李太监是个阴邪的主儿,太监本就是没了嘴的茶壶,无根之人多半性子不会多宽宏大量。
他见傅辰等人居然活着出来,掩不住脸上的惊诧,显然是没想到这地步都有这气运儿。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傅辰发现李祥英身上已经没了那股子呛鼻味,应是为了迎接皇帝而特地洗去的。
李祥英戏谑地盯着陈作仁等人的裤裆部位,那嘲讽含义不言而喻,却无人敢顶嘴,掌事太监对底下小太监来说就是天王老子,要罚他们只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