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撞的刹那,江君骁望了眼后视镜,猛然间选择了调传到右侧拐弯。
但这样的做法并不能持续多长时间,这里是市区,多的就是红路灯。
“刹车坏了?”
宋巷生面色傻白的点头,大脑有些空白,后座上就坐着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害怕。
江君骁也着急,大好的年纪,谁都不希望自己英勇就义。
“不怕,你听我说,先冷静下来,就是刹车坏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你先降速,咱们往人少的地方开,我先报……”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宋巷生猛烈的摇头,手掌拍击着什么变化都没有的降速表。
从觉察刹车失灵的那一刻,宋巷生的第一反应就是降速,但是她做不到……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的车一向有定时保养的习惯,现在这样的反应已经不能用意外来解释。
江君骁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看着面色苍白的女人,心中下了某种决定,他俯身在宋巷生的面颊上轻吻了下,痞笑道:“宋巷生,我好像在刚才那间点外感觉有人偷窥我们,你可要……去查清楚知道么?”
他……可没有做冤死鬼的爱好。
宋巷生还没有从他蓦然吃豆腐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从后面跳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猛然转动方向盘朝着不远处的防护林撞了过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让他们母子安全系数最高的办法。
“砰”的轰响来临之时,江君骁将宋巷生整个护在了身下。
后座上的小宝也被他用外套包裹的严密,减少了车窗玻璃震碎飞溅时的伤害。
“呜呜呜呜……”
急救车的声音在四方城的上空响起。
不少车辆停下来上前察看救援,试图在救护车到来之前争取些时间。
小孩子的稚嫩的哭声在这样的场景下让人倍感心酸,小家伙受到了太重的惊吓。
上方的鲜血滴落在宋巷生的面颊上,混合着她的泪一同滑下:江君骁,江君骁。
江君骁,你还好吗?
江君骁,你还好不好吗?
心中在担忧的呐喊,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宋巷生哭着想要看看他的情况,却被他的肩膀死死的禁锢在原地,他没有任何的意识。
救人。
救人啊。
求求你们救救他!!
生命慎之又慎,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沉重。
江君骁,你醒醒啊。
你醒来啊!!
当救护车赶到,车门被破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副驾驶上的那个男人,身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姿态,将驾驶座上的女人护在身下。
小宝一直在哭,医护人员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医院里一番检查后,小宝的伤势最轻,因为他坐在后座,而宝宝椅和他身上过着的大衣,都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宋巷生有些脑震荡,身上多处擦伤,右脚错位扭伤。
最严重的是江君骁,已经在手术室里接受了两个小时的手术,而原本……他该是坐在后座上的。
原本,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该是,宋巷生。
“妈妈,干爹。”
“妈妈,干爹。”
被护士牵着手找到手术室门前的小宝,在见到宋巷生的那一刻,哭成了个小泪人。
听到孩子的哭声,宋巷生这才回过神来,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接到江君骁出事的消息的江家二老,也匆匆的赶了过来,江君骁是他们人到中年才盼来的儿子,自小就疼的不行,这也就养成了他纨绔的做派。
可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江君骁行事看似不羁放浪,实则心中自有尺度。
“宋小姐,我儿子怎么样了?”江父扶着随时都可能瘫软到底的江母,问向宋巷生。
宋巷生却只能摇头:她也不知道。
手术室的灯关闭,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情,江君骁的情况并不乐观。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进行的还算是顺利,但是病人伤的很重,具体还要等醒来后再做进一步的治疗……”
江母连忙拽住医生的手臂:“我儿子,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麻药在一个多小时后会失效,至于醒来的时间……这个具体,还是要看个人的情况。”
江君骁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身上缠着数不清的纱布。
江母看到儿子这样,哭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小家伙安静的趴在宋巷生的肩上,低声喊着“干爹”。
江母和小宝在病房内守着,宋巷生被江父单独叫了出去。
江父:“宋小姐……或许,我该称呼南太太才对,我这个儿子不成器,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让你见笑了。”
江父可以说得上是儒商,而儒商从来都是,先礼后兵。
宋巷生心知肚明,等待着他的后话。
江父:“根据警方的调查结果,出事的车辆被人动了手脚,而这辆车……是你的,我那个不孝子只是凑巧在上面。”
宋巷生点头。
江父:“君骁是我们老来得子,你也看得出我们年龄都大了,人老了就是图个子孙平安……”他顿了下,“……而不是去成为任何人的人肉垫背,生命垂危的躺在手术室里,南太太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想必定然能够明白。”
简而言之便是:宋巷生是个有妇之夫,还差点害死他的儿子,希望日后,能够离江君骁远一点。
宋巷生怔了下,明白江父该是已经知道江君骁将她护在身下保护的事情。
江父离开后,宋巷生见到了前来做笔录的警员。
她不能说话,便全程都是用写的。
宋巷生将江君骁最后跟她说的话,写给了警方,希望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将附近的监控调出来。
两名警员得到这条重要的线索,当即便取展开了调查。
而此时的陈家。
“妈,你说什么……宋巷生出车祸了?”陈恩瑞蓦然从沙发上坐起,神情难掩兴奋。
赵敏慧有个有钱的爹,是实打实的煤老板,自有便是粗蛮,“那还用说,是我亲自找人做的,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尝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骨子里流着的就是下流的血,还把主意打到公司上面了。”
陈恩瑞攀着她的胳膊,“……人呢?人严重不严重?”
最好就此落个半身不遂或者干脆成个植物人,这样看她还怎么嚣张。
“胡闹!”
陈凌峰进来的时候听到母女两个人的对话,当即厉声喝止一句。
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连忙使了眼色,示意了后一步进来的南风瑾,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宋巷生怎么说都是南风瑾的妻子,如今还在南氏集团任职。
陈恩瑞和赵慧敏当即便是脸色一变。
南风瑾漆黑摄人的眸子投射过来,削薄的唇张合,问道:“宋巷生,她怎么了?”
这便是,已经听到了。
陈恩瑞握了握手掌,连忙上前,握住了南风瑾的手臂,解释道:“风谨,这件事情是妈妈做的有失考虑,你,你别怪她,是她……是她太担心我了,她不忍心看着我每天这么伤心,才会想要给姐姐一点小教训,她没有恶意的。”
南风瑾墨色如同黑夜般的剪眸低头睨着她,唇角弧度不变,“恩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问:宋巷生,她怎么了?
陈恩瑞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你,你是在怪我吗?你在生我的气吗?”
南风瑾指腹磨搓着她的眼角,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赵慧敏的身上,“伯母,不如你来回答我,宋巷生她怎么了?”
赵慧敏抿了下唇,坐到沙发上,“……受了一点小伤,还在医院里。”
南风瑾闻言,离开了。
陈恩瑞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掌,喊:“风谨!”
南风瑾没有回头,也没有顿下脚步。
医院内,江君骁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守在病床边的宋巷生。
她一直没有离开,小宝受到了惊吓,又经历了一番折腾,困得直打瞌睡,但是却不愿意回去,盖了个小毯子,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江君骁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微一垂眸这才看到自己嘴上还带着氧气罩。
他睁开眼睛的瞬间,病房内守着的三个大人都欣喜的看了过来,他有些虚弱的拿掉了氧气面罩,扯着苍白的唇角笑了下,说:“宋巷生,你受伤没有?”
他的这句话,让有心阻止他摘掉氧气面罩的江母又红了眼眶。
她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啊。
宋巷生鼻子很酸,眼睛也很酸,她抬手想要帮他把氧气面罩重新带上。
却见他摇了摇头,有些痞气固执的说:“宋巷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脚步凌乱赶到医院的南先生,推开病房的门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郎情妾意的画面。
他想,自己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