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娘娘的好好意。”
叶文心坐在撵上手脚发凉,她不明白已经躲了过去,怎么还能让皇后召见她,心里七上八下,脸色泛白,看着就似身子未好,等到了坤宁宫,朱衣一把搭了手扶她下来:“可是罪过了,没成想姑娘不经风,该给披个斗蓬才是。”
叶文心摇摇头,小太监已经通报进去,叶文心此时后背都浸出汗来,这位皇后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出了《语录》不说,还有《女诫》六则,都说她如何温柔如何恭顺,可叶文心站在门前,却还是腿肚子打抖,迈不开步去。
真个到了坤宁宫,才能知道这宫墙掩住了多少繁华,叶文心连眼都不敢抬,盯着裙角上绣的如意纹,这一身青碧色的衣裳,还是朱衣替她挑的,头上三两朵珠花,打扮得极是素净,叶文心便知这位皇后娘娘是喜爱素雅的人。
她那一箱子衣裳里头得亏只有这么一件素色的,往里头去见了礼,便听见一管声音透着慈和传出来:“叫她上前来罢。”
叶文心只得又上前去,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上头一声“抬起头来”,叶文心出了一层汗,头颅好似千金重,却不得不抬起来。
头虽抬起来了,眼睛却不敢往上头看,殿里一时无声,许久才听见皇后娘娘叹出一口气来:“扶她坐罢,身子不好,就别久跪了。”
朱衣扶着叶文心,宫人过来设了座儿,退下去还看了叶文心一眼,不明白她怎么得了皇后娘娘的眼,朱衣心里头清楚,这位叶家姑娘,倒似原先二姑娘年轻时候的模样儿,若不是这样,光是那一件事,只怕就没这好的声气了。
坤宁宫里才还许多人,没一会儿就退了个干净,叶文心心头打鼓,怎么也不明白皇后请了她来作甚,怯怯抬了眼儿看过去,只见着一段盘金绣银的裙裾。
等皇后再开口的时候,话便不那么软和了:“三月三那日,你在屋里头养病,可听见什么旁的动静了。”
竟是连说辞都不想,就这么直通通的问了出来,叶文心一时怔住了,眨眨眼儿:“有,什么动静?”
若还是才来金陵的那个叶文心必然是瞒不住的,可她在冯嬷嬷跟前作戏做得久了,这一点无师自通,知道此时否认是无用的,越是说没听见,就越是听见了。
皇后看她一眼,见她只坐了半个凳子,听见问话在椅子上头都坐不安稳,抬手捂了襟口,十分害怕的模样,一双眼睛盈盈如水,立时就心软了。
不自觉便放软了语气,看了一眼朱衣,朱衣亲自送了奶碗子上去:“姑娘喝一碗罢,这个时节里,也就只有这儿还有奶子吃了。”
天一热外头就不供了,也就皇后宫里还藏着,因着圣人爱这一口,搁在冰窖里,一直藏到秋日里有新的供上。
叶文心应得一声,先松一口气,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睿王纪子悦来的,既无她的事儿,只要咬死了没听见什么动静,这一关就算过了。
虽过了关,也一样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原来是想着,进宫这几个月,最好是不要见着贵人,那一封信里既然说了她能得着喜欢,不见面总是保险的。
叶文心低头捧了奶碗子,吃起东西来,看着更相似了,皇后娘娘不住看了她,把她看得窘迫,这才收回了目光:“你跟我妹妹年轻的时候,生得很像。”
叶文心一时怔住了,屏住气道:“可是颜大家?”
皇后娘娘听了这一句笑起来:“颜大家?”身子往后一靠,头上那朝阳九凤的花钗步摇发出珠玉轻响:“外头如今都这样叫她了?”
叶文心不再开口,她从没听人说过她生得像颜明芃,心里忽的一阵惶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低头一口一口吃点心。
皇后也许久没有再说话,这个妹妹年少时候就任性,这许多年,任性的毛病还改不脱,叫父母常年担忧,又得非兴女学,虽没人敢在她跟前说,母亲却是多年改不了的性子,回回提到总要哭一回,叹一叹这个二女儿连累了大女儿。
叶文心不敢搭腔,坐着吃了奶碗子,皇后还又派人送了她回去,既没见着,也就不必再问,撑了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朱衣卧雪两个替她揉了额角:“娘娘不必忧神,底下人再不敢闹出这样的事来。”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他是要翻天了。”这么一句露出来,朱衣卧雪两个彼此对望一眼,知道这事儿已成定局,太子是更得心些,可睿王下手快,何况纪家姑娘分明就是属意于睿王的。
叶文心回去的时候已经散了课,她坐着撵回来瞒不过人去,眼风从她进了寿昌宫便没停过,陈湘宁想说什么,却是纪子悦先拦了她:“往我屋里坐一坐,我这儿有新送来的桃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