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的眉间,端出一副无辜且不解的模样。
覃曜沉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因为我感觉你有心事,还有,你最近老是喝酒。”
覃疏黄连轻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很多能从眼神里悄然流露的东西,无意外的,终究都会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覃曜担忧道:“你……与我说实话。”
“我舍不得……”覃疏眉间紧锁,对上了她的春水眸子,他的语气载着几分凄苍,他说:“我舍不得你。”
“你把话说清楚。”覃曜搁了筷子,无端而来的话,让她心头一紧。
覃疏敛了笑意,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在你醒来之前,中了奇焰草的毒,外伤是用苦难石治好了没错。可是那种毒性,会深浸骨髓。我估摸着,过不了没多少日子,便会毒发。”
“毒发是指什么?”覃曜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一字一句地说:“修为尽失,作为原形。”
覃曜松了一口气,竟然松了一口气!化作原形么?至少,不是迎来死亡,不是无尽黑暗,应该庆幸的,不是么?
覃曜的目光转于那道西湖醋鱼之上,轻声道:“你中了毒,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告诉我?”
他缄默不语。
她回眸望他。
“我不想作为一尾鱼的形态,来拖累你。”覃疏的桃眸里泛了盈盈泪光,声音却稳如泰山:“我本以为若是你有了可以托付的人,我自会选择离开,始终长痛不如短痛,而那个可以让你托付的人,只有轻酒。我见到轻酒复活的时候,真不知是该喜或忧。那时我想,即使我走了,你也不会是孤单一人。可是时至今日,我仍舍不得离你半步。”
覃曜回忆着与他重逢的这一年多,他偶尔表现出的一点哀伤,时不时闹个小脾气,常常想将她给箍住。是因为,想到要离开,所以舍不得了么?
覃曜思及此,握紧的拳头“啪”地一声落在桌上,哼笑道:“什么叫拖累?什么叫离开?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你难道还想像当年在笑妄谷一般,说走就走!将我抛下,从此……不管不顾?”话到临了,已是泪下湿襟。
“我从来不想离开,但我若化成了鱼……只会怕拖……嗯……”有人堵住了他的双唇,覃曜起身轻踮脚尖,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有舌灵巧地探入,他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肢,唇齿间亦热切回应。
他贪婪,她的温柔。
……
“我不想再听到拖累这两个字。”覃曜坐在桌前,用筷子扒拉着那道西湖醋鱼,尔后送了一块入嘴,齿间留香。
“好,不说了。”覃疏以手支头,面对着她,柔然一哂。
覃曜意图喂他一块鱼肉,而递过去时,那人却蹙眉闭紧了嘴。她射去一个威胁的目光,嘴里却说:“我会想办法帮你解毒。”
“我也想过的,很难。”覃疏不想拒绝,于是闷闷地用嘴接过了那块鱼肉,不满道:“非要我吃鱼,恶趣味!”
覃曜不理,接他的上一句话:“有多难?难于登天么?”
覃疏嚼完了鱼肉,逼着自己吞了下去,沉声道:“或许吧。”
“那即便是翻天覆地,我也定会想法子帮你解毒。若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当我养了尾鱼。”覃曜语气轻松,心头却是如石重压。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自己而已。
昆仑山脚的清昆寺敲响了新年的钟声,划破夜空传来。山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蓦然浓盛,这西湖醋鱼刚吃了一半,竟有人叩门而来。
覃疏垂着眸子,缓缓拉开了雕花木门。轻酒抄着手进了屋,边走边道:“小窑子,吃独食可不好啊!”
云皖尾随其后,手里端了一盘晶莹剔透的饺子置于桌上,扬着下颔,淡然道:“喏,吃吧。在我们昆仑的除夕夜,总少不了水饺的。”
轻酒打趣道:“亏你还算有良心。”
“我对谁没良心,也不能对你没良心。”云皖对他说得很认真,尔后又朝覃曜挑眉道:“你说是吧!小鹤妖!”
“对吧!小鲤鱼!”云皖对着覃疏浅笑。
除夕一过,很快将会迎来燕燕轻盈,莺莺娇软的春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