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敦治下了车,还没走,谈秀月忽然走过来,道:“二哥做什么去?妹妹陪你一起。”
王氏不着痕迹地撇撇嘴。
这妮子春心泛滥,丢那么大人还死心不改,这是看见那个美男子随驾,想着法子想跟去前面呢。
她觉得这丫头是个晦气玩意,上次敦治就是因为带着她才会被掳,如今有心想拦,又怕节外生枝,又想那貌美男子性情凶戾,拿她家的生意威胁她,似乎对太女颇有些不寻常,心中忽然冒出了个主意来。
若太女真和那男子关系不简单,那敦治便没什么希望,倒不如叫秀月这丫头去勾搭勾搭那男子,若是成了,太女一怒之下弃了那人,敦治再温柔小意一些,说不定……
现在想来,虽然早早被赶回去,但是能一路同行,也是个机会。
她笑着冲谈秀月道:“丫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位容先生啊?”
谈秀月便红了脸。
王氏笑道:“那仅仅跟着你哥哥去看一眼有甚用?好歹也得让人看见你心意啊。”
谈秀月的羞涩中藏了几分难堪。
她还记得被掳那日那人的绝情,谈笑风生的冷酷。
她安慰自己那是因为对方要救人,不过是策略,但终究因此心生惧意,不敢有所举动。
此刻听王氏这么说,少女心思,顿时便活了。
她一生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想以后也定然不能再见着。
这机会不抓住,定要遗恨终生。
王氏笑道:“你哥哥一个举人呢,还能亲手给太女送点心,你心灵手巧的姑娘家,不晓得怎么对男子好吗?”
谈秀月低头半晌,轻声道:“婶婶那里还有好点心么,仓促行路中来不及做……”
王氏笑意更深,“自然是有。”
过了一会儿,打尖休息,谈敦治谈秀月带着小厮和丫鬟,去前头给太女送点心。
谈敦治看着谈秀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妹妹,那位容先生似乎和太女交情不寻常,你还是别……”
这妹子真是色欲熏心,和太女抢男人这种事也敢做。
谈秀月眨眨眼,一脸少女天真地道:“二哥说什么啊,我就是想感谢容先生的救命之恩而已。太女便是见了,也不能怪我吧?”
谈敦治看看她,心想你这是吃定太女身份尊贵,不好和你拈酸吃醋地计较吗?
他和这妹妹不甚亲近,懒得再说。
两人远远地才看见马车的顶,就被护卫拦住了,两人说明来意,护卫看在太女亲人的份上,破例去禀报。
谈敦治站在原地等待,身后的小厮低着头,眼光在周围的护卫身上掠过,又稍稍挪动脚步,对着马车的方向,但脚尖才动,就被护卫拦住,“不可擅闯。不可随意顾盼!”
小厮连忙低头。
那边护卫来报,铁慈正在看折子,每日折子会有专驿快马传递,听说之后只道:“替孤谢了,说孤还有要务不便接见。”
护卫正要转身,在车窗外给铁慈敲核桃补脑的慕容翊放下小金锤,道:“我去瞧瞧。”
“别欺负人。”
“瞧你说的,我是欺负人的人吗?”
“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我欺负的。”慕容翊微笑,潋滟眼眸斜斜飘过去,“我想狠狠欺负的,只有你啊。”
声音又腻又沉,配那双斜飞桃花眸,眼神里藏着钩子,瞧一眼,九成九的姑娘要腿软。
护卫死死低着头,心想这是调情吧调情吧调情吧?
公然对着皇太女调情啊。
兄台狗胆包天,皮厚堪比城墙,佩服,佩服。
铁慈一笑,把折子一扔,衣袖一捋,摆了个互殴的姿势,“那来啊,试试看啊!”
“噗”一声,慕四大声嗤笑着走过。
铁慈觉得他身上一定装了雷达,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慕容翊吃瘪的时刻并及时予以打击。
慕容翊一笑,拈起剥好的核桃塞进她拳头里,又招呼慕四,“阿四!把这些核桃拿去去皮磨碎,我要做核桃酪!”
铁慈以为慕四肯定不理他的,谁知道过了一会,慕四臭着脸过来,把剥好的核桃都拿走了。
铁慈诧异地看慕容翊,很想知道这位主纲不振的家伙是怎么能让慕四一边怼天怼地一边服从使唤的。
慕容翊笑而不语。
不难。
告诉他怼几句可以,不听话就破坏他在丹霜面前的形象。
比如告诉丹霜他生下来就一泡尿飙他爹脸上,和小时候拿尿和泥巴做贴饼子请追求者吃的丰功伟绩。
黑料无数的慕四,自然晓得他慕容翊整人和杀人一样手段百出。
那边慕四黑着脸哗啦啦搓核桃。
慕容翊又一笑。
深藏功与名。
……
慕容翊心情愉快地穿过大军,去见了谈敦治。
谈敦治见他就后退两步,勉强撑着脸面道:“家母让我送点心给殿下,既然公子来了,便请公子代为转送吧。”
慕容翊对他的识相颇为满意,这人还是需要锤炼啊,看,一场打猎,一场被掳,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就消了,也不再满口说我是举人了。
他接过点心,目光在谈敦治身后小厮身上掠过,“这位眼生。”
谈敦治一惊,没想到他还注意到自己的随从,道:“公子自然不识得,这是在下的书童。”
慕容翊道:“你的书童不是矮矮瘦瘦的么?那日太女寿辰我出宫的时候,看见你的书童接你上车。似乎不是这位。”
谈敦治瞠目结舌。
太女当日寿辰,他的书童没有资格进宫,只能在宫门广场外等他。谈家的马车当日停在广场边,当时天色已黑,各家接送的马车无数,等候的下人婢仆也无数,他的书童在人群中毫不扎眼,而当时慕容翊出宫听说还被人缠住在和人说话,那一大堆灰扑扑的仆人,他定然只是无意扫过一眼,这便记住了?
还记住了是谁家的,在做什么?
这什么惊人的敏锐和记忆?
谈敦治背后忽然起了一身白毛汗,觉得自己母亲接的这活似乎孟浪了。
但此时不能不接下去,他垂头道:“是的,那位书童出京的时候生了病,暂时不能伺候,便换了这个。”
慕容翊道:“是吗?”
谈敦治不敢抬头,嗯了一声。只觉得在对方明亮又平静的目光下,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谈秀月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步,解脱了他的紧张,“容公子,小女子新做了些点心,想请您尝尝……”
她婉转着含笑的眼波,脸颊侧转出自认为最美的角度。
慕容翊却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头上插的步摇太长了,还是红宝石配绿碧玺,红绿光芒又晃又闪,他看一眼都要赶紧闭眼。得缓缓。
清秀小姑娘偏要抹三斤粉在脸上,走一步簌簌掉一层,这金瓜酥还能吃吗!
他道:“对不住,在下不姓容。”
谈氏兄妹一怔。
不一直说姓容吗?
慕容翊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愿意了,不行吗?”
那两位更懵。
姓氏还有愿意不愿意的?
那姓老姓母姓盐姓酱,还能改姓哦?
慕容翊正色道:“以后叫我慕先生。”
两人傻傻地哦了一声。
就,跟不上这位的思路。
谈秀月不忘记把点心往前送了送,慕容翊垂眼看了眼,道:“你跟我来。”
谈秀月大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看慕容翊已经转身,急忙跟上。
一路跟到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处,慕容翊道:“你等等。”便进了帐篷。
帐篷帘子夹了上去,可以看出里头竟然是个临时伙房,谈秀月端着盘子站在帐篷口,看见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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