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将眼眶瞪裂般用尽力气。
他抖成筛糠,忽然努力伸手,指尖往前,似乎拼命想去够铁慈的脸。
铁慈没动,也没让,只轻声道:“你说的一切也许都会发生,但那都不会是结局,因为,我不允许。”
她道:“你代表了最狭隘最腐朽最无耻最自以为是旳那个群体。你臭气冲天,恶心到我了。最起码在我看来,女人可以强大,可以勇悍,可以富有,可以君临天下。可以让所有男人都说了不算,只有她自己说了算。”
“只是你注定看不到了。”
“既然你瞧不起女人,那就祝愿你,下辈子做个女人。”
看你能活出个什么样儿。
常远的指尖已经离铁慈的面具只有毫厘距离,稍稍一触,便能触及。
那只手却突然垂落,重重地打在常远的腿上。
铁慈松手,转身。
身后砰然一声。
常知府父子狂奔而来,看着碎石血泊间再无气息的人,浑身颤抖,面色铁青。
铁慈面对他们,掸掸手上的灰,笑道:“一不小心,让游卫瑄做了寡妇,这是我对不住她,现下,可真要去给她赔罪了。顺便问她一下,喜宴办也办了,撤了太浪费,要不要换个人成亲?”
常知府父子站在当地,张口欲骂,然而看着那闪着冷光的面具,那双乌黑湛然的眸子,看着地上扭曲成一团的尸首。
忽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铁慈潇潇洒洒手一招,“走着!”
……
“是你来救我了吗!”
“是你吗?”
春娃含笑嗯了一声,正要抬手,却见游卫瑄闭上了眼睛,脑袋慢慢靠上了她的腿,轻声地,梦幻般地道:“我幻想了很多次,想着你会亲自来救我,披着金光,款款而来,就像我在书院练武场上,第一次看见你策马而来时一样……”
春娃抬起的手已经触及她的鬓发,忽然停住,就停在她脑袋上,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意飞快便敛了。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有点浪漫。
但不好笑。
她沉默着,听着游卫瑄喜极而泣,半晌捏着嗓子道:“你知道我会女装?”
游卫瑄扑哧一笑,直起身来,睫毛上还挂着泪滴,越发显得眼神楚楚,“你的身份,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让人打听过你,知道你幼时以女装见人,且扮得天衣无缝,我就猜,既然你要救我,自然扮成女装最好行事……”
她心情愉悦,忍不住笑起来,“只是你善扮女装,这嗓音却是不成,这样捏着嗓子讲话,怪做作的。”
慕容翊也笑起来,转了个身,道:“这不是因为我要扮花魁嘛。”
她一转身,游卫瑄只能往后退,她也不起身,跪坐在地衣上,仰头痴痴望着春娃,轻声道:“听说你和殿下……”
慕容翊凝视着她,淡淡道:“这个,你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吗?”
游卫瑄垂下眼睫,半晌道:“你带我走吧。”
慕容翊讶异地看着她,“然后呢?燕南王位不要了?”
“要了也依旧是个傀儡不是吗?”
“你在不满?”
“当然不是。”游卫瑄平静地道,“殿下现今还肯来救我,我感激涕零。便是冲着她的情谊,我也该将燕南双手奉上。事实上莪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写好了手书和奏章,盖着我自己的世子印。只要斩杀游氏父子,报了我父王的仇,无论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手书会公布给整个燕南,奏章会上奏朝廷。我会说明我无心王位,燕南王府后继无人,请求朝廷收回藩王封赐,只要予我和弟弟一处安身之地便可。”
她一抬头,正撞上慕容翊深深凝视她的目光,她诧然回望,春娃已经缓缓笑了,道:“想不到女世子如此明朗坦诚。”
“他人待我赤诚,我自应回之以肝胆。”游卫瑄道,“我本就无意于燕南王位,一介女子,要这王位何用?只是父王遗命,不得不从。经过这一次,我更是心灰意冷,这你争我夺的权势富贵,说到底都是堕人沉沦的渊薮。与我而言,我只愿弟弟能开智,如同常人一样,只愿身边有知己爱人一生相伴,虽粗食淡饭,也甘之如饴。”
她说到最后几句时,眸光恳切向往,令人动容。
慕容翊沉默,再开口时忽然换了话题,“咱们这样密谈,外头的人不怀疑?”
“所以我们要做点准备了。”游卫瑄对上头招招手,屋梁上探下一张脸,正是之前给他们报信开门的小丫头。
小丫鬟灰头土脸冲他们笑,慕容翊却皱起了眉。
一个大活人藏在梁上,自己却没发现?
游卫瑄道:“我们走吧。”
“走?路在哪里?你有法子出去?那你为何……”
“路在上头。这庄园最初是游筠名下的农庄,小影自幼生长在此地,小时候调皮,在屋子和屋子之间做过一些简易通道,只是后来农庄经过翻修,有些地方已经被堵塞了,我们武功平平,单靠自己很难顺这条道出去,如今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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