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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妪好脾气的模样,路上一直与钟柳氏说话,在到涟沁院后,却突然伸手拦住了钟柳氏身后的马妪,“妹妹且在外面等会儿,老夫人只见夫人一人。”
马妪对钟柳氏担忧不已,却不敢顶撞钟老夫人身边的周妪,只得耐着性子与其说话。
钟柳氏见马妪被拦,只得硬着头皮一人进了房,对于这位平日里积威甚重的老夫人,她从心底里感到害怕,忐忑不安的施礼后,站在原地不敢在动。
钟老夫人自钟柳氏进来后,便只扫了她一眼,见其姿容端庄,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还插着碧玉金簪,愈发不喜,说道:“女儿差点身死,你这当母亲的倒是一点不担忧,还有心思捯饬的这般漂亮。”
对于钟柳氏,钟老夫人心里是一万个不喜,看着精明端庄有手段,实则是个拎不清的。年轻时和儿子你侬我侬,不许儿子纳妾,但生下嫡子,她也体谅夫妻俩的感情,从未提出要给儿子塞人。
可怪只怪她的儿子有一颗雄心大志的心,为了在活动活动官位,收了个陛下赏的小妾,这个儿媳可就受不住了,三天两头闹一番,弄得钟府乌烟瘴气。
最让她生气的是,当那小妾与柳氏一同怀孕时,这个柳氏竟然,竟然喝药早产!若非她及时赶到,只怕这个柳氏就要掐死刚刚出生的阿姈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一做母亲的竟做出如此丧失病狂之事,当年若非儿子求情,她非让他们俩和离不可!
想到此处,钟老夫人眼里的厌恶更重,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弄出的声响,吓了钟柳氏一跳。
钟柳氏“噗”地一下跪了下去,头抵在地上,“母亲,儿媳知错,母亲息怒。”
钟老夫人压下心中火气,“别跪得那般快,坐下说话,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何处!”
钟柳氏低声应了,跪坐在钟老夫人下首,不敢抬头去瞅钟老夫人,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母亲,阿姈出事那日,完全是因她私自跳下马车,不然那些无赖发现不了她,他们将阿姈身边婢女当做了她,她一意孤行,媳妇拦不住,所幸被谢相所救……”
“够了!”钟老夫人打断钟柳氏的话,冷哼道:“我只问你,查出幕后之人了吗?”
“查到了,是三娘!媳妇让她跪祠堂一月罚抄一百遍道德经。”
钟老夫人猛地挥手,将案几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喝道:“柳氏!一个残害嫡姊的庶女,你竟只罚她跪祠堂吗?”
钟柳氏晃了晃,“母亲,阿姈毕竟没有出事……”
钟老夫人想着这两日周妪在钟府打听到的事,比颂曦的来信还要让她感到惊心。她本不愿相信,可此时亲眼看见钟柳氏对阿姈的安危不屑一顾时,怒气瞬间达到顶峰。
右手狠狠地拍在案几上,质问道:“柳氏,你可恨我钟家,怨钟平纳妾?不然你为何生而不养!身为一家主母,你私自退了嫡长子婚事,将嫡长子养成那般懦弱模样!又放任嫡次子为所欲为,成为纨绔子弟!更让庶女享受嫡女待遇,放任庶女残害嫡女!柳氏!你是想毁了我钟家未来!是也不是?”
这一连串的质问,字字诛心,钟柳氏姣好的面容,出现扭曲,往日里大气的笑容消失不见。
钟老夫人气极,看一眼钟柳氏都觉心中恶心,她若真心怨恨钟平纳妾,就算拿把剑将钟平刺个对穿,她都不会多言一句,但她不能对钟家后代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当年她怕阿姈再遭毒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领着阿姈回了吴地,若不是阿姈的婚约需要她回洛阳,她定不会让阿姈回来,看看颂曦都给她写了些什么!刚进家门就遇上庶妹挑唆,长兄是非不分,嫡弟纨绔混迹妓院之中。
这些年,她竟不知,柳氏将几个孩子养歪成这般!
“柳氏,你便将管家权交出来吧!老身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但还能管上钟家几年!如若不然,你便自请和离吧!”
“母亲!”钟柳氏震惊地抬头,眼里噙着泪水,见钟老夫人一脸铁青,此事全无转圜余地,虽心有不甘,却不想与钟平和离,只得点头同意。
钟老夫人不耐烦地挥手赶人,“下去吧,回你的屋子里求仙问道去,可得跟人家道长学学,怎么才能清心寡欲!”
待钟柳氏走后,钟老夫人才喘过这口怒气,吩咐周妪道:“派个小厮到钟瑕学堂,带上点心,亲自跟先生道歉,让先生该打打,不必留手。另外钟彤那里的婢女该撤撤,她既不安好心,恢复庶女份例,找人去祠堂看着她抄道德经。”
周妪称诺,又问道:“那大郎那边?”
钟老夫人沉吟半晌,“给范姨娘的院子安插几个人,时刻盯着她!敢算计到我的阿姈头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幸亏槿晏是个好孩子,关键时刻救了阿姈,若不是槿晏告之自己此事是范姨娘的计策,范姨娘可就要成为漏网之鱼了!
且先让她蹦跶两天,给阿姈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