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见状,呼地站起来,想冲到小雨前面挡住那疯狗。那疯狗被小雨砍了一刀,对着小雨也有些怯了,就转而向六哥踱了过去。小雨见状忙从头发里拔出二哥送的那把簪子,一个箭步抢到六哥前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疯狗,口中却喝着:“小心后面。”
六哥本欲推开小雨,挤到前面护住她,听了这话只道身后还有猛兽,不由得回头看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小雨向前迈了一步,那疯狗也飞身跃起。小雨矮了矮身子,避过狗头,却将手臂高高举起,簪子一下子就戳进疯狗柔软的颈部。那狗又因着惯性还往前扑,小雨借势将簪子拔了出来,一腔狗血热辣辣地喷了小雨和六哥一身。
小雨还不放心,扑过去又补了几下子,这才跪在地上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六哥。六哥回过神来,忙抱紧小雨,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嘴中不住地喊着:“小雨莫怕,哥哥在呢。小雨莫怕。”
等到如海他们发现跑丢了六哥和小雨,又惊又怕,连忙三三两两的散开来去找。待见那疯狗已经倒地死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六哥虽然也吓得两腿发软,却还能扶着七哥走路,小雨却是让如海背了回去。大家心里不免有几分害怕和愧疚,一路上静悄悄的谁也没敢说话。
小夏婆子一见儿子、女儿浑身是血的回来,惊得几乎昏厥过去。八哥,如山几个连忙过去扶了,又跟小夏婆子解释这都是狗血,六哥和小雨都好好的。小雨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有什么外伤。
夏秀才也听说了,急急忙忙从朋友家跑回来。六哥还好,七哥、八哥、如海、如山、如驹都被撵到院子里跪着。小夏婆子和老夏婆子忙活了半响,大嫂子一盆又一盆的往外端血水,总算是把小雨收拾干净了,若不凑近了仔细闻,倒也闻不出那淡淡的血腥气。
夏秀才气得在院子里暴跳如雷地指着儿子、孙子大骂。
“教你们读书有什么用,什么仁、义、礼、智、信,有了危险自己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妹妹、姑姑也不管了,只晓得自己逃命。”
“养你们这么些吃闲饭的有什么用。”
“呸,一群混帐,还不如养几条狗。”忽地想起今儿就是疯狗追着女儿跑,不由得又骂了两声晦气。
几个男孩子跪在那里,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等六哥收拾干净了,也垂着头出来跟大家一起跪着。却是说:“小雨大了自己能跑,是我自己逞强非要去背她,险些误了兄妹两的性命。”
夏秀才也不理他,就让他们跪着。晚饭的时候,几个男孩子也不敢起来。小夏婆子心里也有些气,六个半大小子都没护住小雨一个,说一点不失望也是不可能。
半夜的时候,大嫂拿了几张饼子偷偷溜出来想给当院的几个孩子垫垫。门刚开了个缝儿,就听见夏秀才中气十足地喊道:“老大媳妇,你也想到当院跪着?”吓得大嫂立刻缩回房间里,脸都憋红了才慢慢的吸了一口气,倒是一旁榻上歪的夏大哥瞧见了,抿着嘴直笑。
要说这个公公却是比小夏婆子还吓人,嫁进来这么多年,天天板着个脸,也就是见到小雨的时候能露出个笑模样。虽然也没见他对媳妇们发过脾气,但这个样子更吓人。夏大嫂在这个公公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个孩子都在院子里,你靠着我,我搭着你打盹。小夏婆子见了,立刻又心疼了。挥着手,让几个都回房歇着去。哪晓得几个小子不知道是平时学里养成的习惯,还是跪得太久了,竟没有一个敢动弹的。
还是夏秀才出来,又骂了一顿:“还要人请你们回去不CD给我滚。”
这几个才互相挽着回房歇了。
小雨修养了两天,这才恢复了几分生气,只是看人还有点怯怯的。又想着六哥、七哥还有如海马上要去府里读书,以后怕是要很久才能再见一面,小姑娘也只好打起精神硬撑着安慰他们。
七哥几个还能应酬几句,唯有六哥呆呆坐着不语。小夏婆子怕说起这事儿再惊着小雨,就在家里下了禁令了,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再加上他们几个自己心里也是万分羞耻,自然也不会没脸没皮地跑去问六哥。所以,大家都想当然地以为那疯狗是六哥杀的。
七哥几个不过是跑的快了几步,没有留意到后面的小雨。事后想起来,几个都觉得没脸见人了。六哥虽然有心护着小雨,可是在哪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竟是被小雨挡在身前,眼睁睁看着妹妹把疯狗给宰了。
这么十五、六岁大的男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每每想起来就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自己被疯狗给咬死了。纵使小雨使出了浑身的解术也没办法让六哥开心起来。
去府学的前一天,六哥去了小夏婆子房里。
小夏婆子愕然看着六儿子:“要去从军?”
六哥垂着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小夏婆子从来没有这么棘手过,对于儿孙的愿望,她一直是很乐意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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