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起来,怒气冲天地说道:“这样冷的天气,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说罢,转头吩咐闻喜:“快,传我的龙撵出去,接夏姑娘进宫里来。让太医院的人都过来候着。”说到后来竟带了几分怒意:“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郎皇后吃惊地看着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拉了他的手柔声劝道:“咱们现在比不得从前,您突然这样,只怕周围的人胡思乱想。”说着对闻喜道:“先派人去打听一下,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若是能动,就传我的口谕,召陈太医和何太医护送她进宫。若是不能搬动,就让两位太医即刻去许府,什么时候夏姑娘好了再出府。”
圣上似是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吐了一口浊气慢慢地坐下来,低声对郎皇后道:“朕刚刚...”说着,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看几个内侍一眼,众人知机,立刻垂头退了出去。
圣上这才接着说道:“朕刚刚又梦到大哥了,只是这回儿与往回不同,他怨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女儿。”
皇后诧异道:“什么?大哥哪里有什么女儿?”
圣上垂着头道:“可不就是这话。”
皇后略一沉吟便晓得了,暗想:“这个夏姑娘的运气来了,真是什么也挡不住。”转念又想:“说不定是真的,先太子生前一直念念不忘罗姐姐,有回还托人转弯抹角问我手上有没有罗姐姐从前的物事。否则,怎么这么巧,前头圣上刚刚梦到,后头夏姑娘那里就出了事儿了。只是,她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不然...”
郎皇后想着,微笑着扫了圣上一眼,暗暗盘算:“他本来就有些心病,夏姑娘好了倒还好,若是不好...他岂不是更愧疚。唉,哀帝也是,瞎跑什么。圣上到底是你叔叔,难道能把你杀了。你这一跑,可不叫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许府里,夏太太一听丫鬟说小雨跟着看鲤鱼,便忍不住抬头目光凌厉地看着那丫头。只是那气势一闪而过,待众人收回目光望向夏太太时,她已然是一副焦虑的神情,一面疾步朝那丫鬟走去,一面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她现在怎样了?”
那小丫鬟吓得带了哭腔,颠三倒四地说道:“夏姑娘掉进池塘里了,紫苏姐姐让奴婢赶紧找太医,奴婢过来的时候,夏姑娘...”
夏太太低头听着她凌乱的话,快步往园子里走去,小丫头的眼泪这时才簌簌地落下来,哭哭啼啼跟在后面说道:“那会儿,大家都吓坏了,也不知道夏姑娘救上来了没有。”
夏太太眯着眼睛,袖口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许大太太也快步跟在她身后,吩咐身边的大丫头:“快,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
穿过一条长廊,再转过一片竹林,远远地就瞧见一群小娘子惊慌失措地站在池塘边,不远处三五成群还站着几个人,似乎在安慰着受惊吓的姑娘们。
夏太太来不及细看,咬着唇快步朝那一大群人跑了过去。不想那人群突然都向后散去,中间有个粗壮的婆子抱着一个棉被卷往对面的暖阁跑去。夏太太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忙跟着往暖阁跑。这时有个大丫头跑过来跟许大太太说:“刚刚有个会水的婆子将人捞出来了。”
夏太太只觉得嗓子里好似冒火一般的灼痛,眼前的人影仿佛幻影似的乱纷纷,刚才心里还隐隐有几分侥幸,如今都烟消雾散了。许大太太忙从后面一把扶住她:“我已经请了太医,说话就过来了,姐姐,为母则强,为了夏姑娘你也得挺住了。”
夏太太听了这话,心头大定,反手握着许大太太哽咽道:“我省得,我省得。”说着便跟着众人进了暖阁,许大太太沉声吩咐自己的女儿:“琴儿,你带着姑娘们先去梓吟阁歇着,让婆子们给大家预备些姜汤和压惊茶,孙嬤嬤,你叫人给这里再多加些火盆和薰炉。”
一旁围着的小姑娘们很快就被身边的大丫头带走了,夏太太连忙分开众人,快步走到床榻前,一双眼睛锐利地四下扫了一圈,见映雪和纹娘都不在身旁,不禁皱起眉头压着心里的火气道:“拿些干爽的衣服和一床新棉被过来。”一面说一面揭了棉被,柔声道:“九儿,莫怕,娘给你换上干爽的衣服。”
棉被里露出一张惊惶的小脸,饶是夏太太见多识广,这会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嘴角抽搐了一下,才轻声安慰道:“别怕,换了衣服就好了。”这时有人递了衣服过来,夏太太抿着唇惴惴不安地帮她解了衣服,一个圆脸的丫鬟凑过来一边帮忙一边掉眼泪。夏太太便抽空往外面扫了一眼,亭子里和池塘边早已经人影皆无,更不要说纹娘和映雪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