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一夜没合眼,坐在炕头直至天光大亮。
在灰色的土墙根儿和炕洞之间,时不时有老鼠从脚面窜过,桂芝搓了把脸,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颤巍巍的打开了房门。
日子越过越艰难,娘俩都把主意打到了齐家头上,只不过一开始,向珠肖想的不是李潜,而是人称小将军的傅勇。
出门前,桂芝对着水缸拢了拢头发,默默把准备了一夜的说辞在心里又背了一遍。
“三叔公,珠儿不见了!那孩子心眼实,指不定被哪个哄贩了去了。”桂芝狰狞的面容倒映在水面上,“好像有人见着她去了村尾...会不会是赵氏...?”
她状作抹眼泪的样子假哭了几声,“三叔公,您老可要给俺们做主啊,梁子这一走,就剩下俺们娘俩相依为命...”
忽然,桂芝抽了抽鼻子,不用问,肯定又是米粒在院子里拉屎。她厌恶至极,愈发坚定了要离开大杂院的决心。
“吱呀——”
就在这时,院门兀的开了,向珠阴着脸走了进来,她看都不看桂芝,径自往屋里走。
桂芝快步跟上她,向珠发狠猛踹了一脚房门,立时就有灰土秸杆从顶上落下来。
向珠一屁股甩到炕上,兀自生着闷气。桂芝想问又不敢问,心里急燥的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咋样?”
不问还好,桂芝这一问瞬间点燃了向珠的怒火,“咋样!?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不中用,我也不会连份儿嫁妆都置办不起!”
“老不死的,”向珠发疯似的对着对桂芝拳打脚踢,“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投生在你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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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齐家的动作很快,不等向珠和桂芝反应过来,提亲的人就上门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春梅她娘!要知道,自打向梁父子下了大狱,春家人就再没露过面,甚至连向梁下葬那天都没派人来吊唁。
“他大妗子,好些日子没见了。”春梅娘是空着手来的,按说求娶人家闺女,怎么也该意思意思,可春大落是谁啊,十里八乡出了名儿的老抠,“成不成还不一定呢,费那钱干啥!(春大落语)”
“是啊,俺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穷亲戚,哪能入得了你们家的眼。”桂芝阴阳怪气的回道。
“看你说的,这不是小梅前阵子进了城,俺们去...”
桂芝不耐烦地打断了向氏的絮叨,“她姑,你找俺有啥事?俺正忙着哩!”没功夫跟你闲扯蛋。
“当然是好事,大喜事!”向氏拉过桂芝的手,直接开门见山,“他大妗子,咱两家亲上加亲咋样?”
“啥?!”桂芝一把甩开了向氏,开什么玩笑,她还指望向珠钓个金龟婿给她养老呢!要是嫁到春家...哼,想都没想!别说门,连窗户纸儿都没有!“珠儿她爹还没过百日,...”
“所以才要趁着热孝里成亲啊!要真等出了孝,咱珠儿不熬成老姑娘了!”向氏‘一心一意’的为向珠打算,“俺们家椿子和珠儿正好年纪相当,咱们俩家又知根知底儿的,珠儿没了爹,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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