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草不知道,也许他知道了,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他是被他带进来的,他的身份是个奴才,若连这些奴才的事情都做不好,甚至做不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很快,他的膝下蔓延出一块血迹,他却无知无觉似地,只专心为他包扎着伤口。
忽然,头顶的人,毫无预警地开口了,嗓音阴沉沉的,“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在身边吗?”
小草一顿,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厉淳,事实上,这也一直是他所困惑的。
这个人,尊贵无比,权势滔天,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聪明如秦明,能干如琼月,每一个,都能为他出大力。唯有他,一无是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偏生入了他的眼。千里迢迢地将他从风陵带到了昭然,仅仅是让他做一个贴身的奴役?不,能做他奴役的人,多不胜数,便如这东宫里,哪一个都做的比他好。
不等小草回答,他继续道:“因为,我要用你来提醒自己……”
提醒什么,他没有说,但他暗沉的眼色,让小草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
是南风馆所受的屈辱,还是胶州王府所受的折磨?又或许是直接或者间迫使他陷入这种境地的人。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还有一种汹涌得随时都要翻腾的疯狂,小草微微一颤,禁不住低下头来,为他完成最后的包扎。手,是颤抖的,但是动作,一丝不苟。
厉淳忽然长舒一口气,像是吐出了心中那口郁气,他低头看向小草,语气不那么冰冷了,“你叫什么名儿?”
小草正在将工具放回药箱,闻言,低声答道:“小草!”
他皱眉,似是不太满意,“这个名字不好,大名呢?”
小草一顿,道:“陆慎言!”
厉淳微微勾了嘴角,“就这个吧,日后你就是陆慎言,别再叫什么小草小花,你得首先将自己当个人,别人才能将你当人!”
小草抬头看他,原本阴郁的人,因这个浅淡的笑容,瞬间被点亮了一般。
他极少见他笑,如今即便笑的不太欢畅,却也美丽非凡。尤其是,他笑着说他的名字,小草忽然有一种冲动,若是不作出点什么成绩,便枉他为他正名了。
陆慎言,这是他那个当私塾的爹爹给他取的名字,本是个用来读书,考取功名的名字,却因父亲的死去,母亲的改嫁,归于尘土。他觉得自己没那个命,便抛弃了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如今,却因为他,重拾起来。
你得首先将自己当个人,别人才能将你当人!
殿下,您是在鼓励我吗?
不再当一棵卑贱的小草,而是当一个有用的人,用陆慎言这个名字堂堂正正地站在您的身边,活出自己的价值。
厉淳却没他想的这样多,视线落到他染血的膝盖上,微微皱起眉头,“把你的膝盖处理一下,本宫不喜欢见血!”
杀人如麻的人居然说不喜欢见血,小草愣了一下,但他可以理解,因为,小环姐说,淳儿很善良,连动物都舍不得杀。
厉淳拂袖而去,小草则站在原地,傻傻的表情,但是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