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牙之所以执着数百年,就是看重他的可能的痴情。
宋汐之所以执着,不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一点,而是除了爱他,别无所求。
咒术赋予她对阿寻的爱,比银牙更加无私。
而有时候,往往无心胜有心。
阿寻没有阻止她的攀附,反而倾下身,朝她伸出了手。
宋汐就盯着他那只如青葱白玉的手,眼中满是期待。
那只手来到她的脸庞,她禁不住抬头靠近。
只是,下一刻,那只如玉雕般美丽的手,却迅如闪电地卡住了她的喉咙。五指收紧,看着宋汐脸上难受的表情,他才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只嘴角微微勾起,苍白的脸,血红的眸,银白的发,竟有一种嗜血的妖艳。
若不是讨厌一个人到极点,他真不屑于亲手杀她。淡定如他,在她醒来时,叫他“夫君”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止不住地狂躁。
唯有杀了她,才能平心头之恨。
宋汐不禁看痴了,望进他那血色汪洋里,却敏锐地扑捉到一丝痛处。
她伸出手,攀住他的手腕,关切地问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让我,看看你。”
他与她,命连一线,她既将死,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剜心剥皮,不过如此。
但他仍旧不肯松手,眼中如冰似雪,“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她似乎读懂了他的目光,眼中溢出悲伤之色,抿了抿唇,却没有言语,只是艰难地伸出手来,企图触摸他的面庞。
他眼中骤然掀起狂风骤雨,宋汐仿若听见了颈骨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丽颜在慢慢被黑暗吞噬,指尖的触感却温软细腻。
她目光涣散,嘴角却翘起一丝满足的弧度。
终究摸到你了呢!
意识彻底沉沦之前,她似乎听见了一个稚嫩的嗓音歇斯底里地怒吼。
“放手啊,你快要杀死她了!”
……
石室里,阿寻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脚下留下一片白色粉末。
他手里曾把玩着一个物件,不久前却在他手心里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齑粉。
可见他不声不响,心里却憋着一股气。
白团蹲在灵泉边,望着灵泉里闭目的宋汐,心疼得不得了,颇为幽怨地开口,“这才刚在灵泉里泡好了,又给打成重伤。”宋汐是他给背过来的,阿寻是多碰一下都嫌膈应,他碰到宋汐的时候,她几乎都快断气了,背部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肩膀也脱臼了,还是他求阿寻,对方才带蚕丝手套,不甘不愿地给她接上,若自己晚来一步,是不是就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了。想到此,他愤愤然瞪着阿寻,“哥,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打她?”
“好端端?”阿寻睇他一眼,眼神讥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跑出洞府?”
“我跑出洞府是因为——”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睁大了眼睛,带着点忐忑,不安地开口,“哥,她醒过来了?”
阿寻冷笑,“你说呢?”
白团一时间竟不敢看对方的双眼,她醒来,看见了哥哥,爱上的,岂不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