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之后便回了司徒凝冰一笑,笑容有如六月的骄阳一般灿烂晃得司徒凝冰差点失了神。
只听“噌”的一声,那男子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盛夏的日光透过柳树叶的缝隙斑驳的照耀在三尺龙泉剑上,汇聚成一道道寒光耀人眼目。司徒凝冰被那寒光晃花了眼下意识的抬手遮挡,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眯起眼睛打量着那男子手中的长剑。这把剑隐隐泛着黑,不是那种阴寒渗人的黑而是一种深邃厚重的黑色,出鞘之时带给人的不是恐惧而是敬畏。这把剑她是见过的,湛卢!是当年皇帝赐给长兄司徒霁华的宝剑,不过因着二哥司徒启明好武对这把剑爱不释手,大哥便大方的将它转赠给了二哥,从此二哥剑不离身去哪里都要带着这把湛卢宝剑。
想起当年二哥刚得到湛卢时高兴的几天合不拢嘴的样子,司徒凝冰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幼时外表瞧着端庄文静可那个年纪的孩子哪有不爱玩儿的?偏她生在名门世家又好死不死的一出生便被指给了太子,爹娘是按教养皇后的标准教养她的,自她记事起身边就跟着八个教养嬷嬷吃饭走路乃至睡觉都要照着标准的姿势来,这样的日子若非没有二哥时不时的带她出去玩儿,给她带新奇的小玩意儿还在父母面前替她顶罪受罚,她真不知道当初生死一线的时候还会不会因为留恋红尘而做出同样的选择……
“公子,您快救救小人们罢…!”耳畔的哀求声唤回了司徒凝冰已飘远了的思绪,从十多年前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司徒凝冰蹙眉朝那些求饶的蒙面壮汉瞧去,湛卢不愧是“出之有神,服之则威”的神兵利器一出鞘便将十几个壮汉给唬住了,再不迟疑齐齐的朝着自己的主子——那两个华服少年求救。
“叫我说对了!你们还真跟这帮人是一伙儿的!”不待那两个华服少年说话,那位丁姑娘已指着他们柳眉倒竖:“说!你们拦着路人不让过这片柳树林,又找了一伙人假作强盗调戏这位姑娘究竟是何居心?有什么目的?!”这会儿她也瞧出来了,在树林外拦路的那两个人必定也是这俩纨绔子弟的人,煞费苦心的安排这出戏准不会是安了什么好心,十有八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司徒凝冰瞧那两个少年张口结舌的想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急的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丁姑娘,事情没弄清楚可不能冤枉好人。”在那两个少年满眼感激的目光中她又指着那群蒙面人继续说道:“与其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这两位公子,倒不如问问他们为何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为难’这位姑娘?”她用的是“为难”而不是“调戏”,因为这世间女子最重名声,尤其是瞧这女子的言行举止应当是出自官宦贵族人家,来自荥阳又是姓郑,若是没猜错这女子应当出自八大氏族之一的荥阳郑氏,保不齐还是楚国公家的小姐,这要是被人调戏的话传了出去,虽是受害者可毕竟于名声有碍。
丁亦晴原本听到司徒凝冰前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便有些恼火了,待听完她后一句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少年一眼,随手扯掉了一个离她最近的蒙面壮汉的蒙面巾,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踏着他的胸口,厉声喝问道:“说!为何要在林子里调…为难这位姑娘?!”听司徒凝冰故意将“为难”二字说得极重,她也回过神来硬生生将“调戏”两个字咽了回去。
那被扯掉面巾的壮汉脸色惨白的瞧了瞧踏着自己的女子又瞧了瞧那两个华服少年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就在他迟疑之际,耳边传来“噌”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丁亦晴已经拔出了背后的宝剑“唰”的一下插在了他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的缝隙之间!
“我数到三,你再不说我就砍下你一只手,你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只手可以给我砍!”丁亦晴语声狠厉,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嗜血的气息。
那壮汉虽然体格健硕胆子却小的很,被她这么一吓想也不想立刻倒竹筒似的将实话都说了。“姑娘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小的是归德中朗将唐大人府上的扈从,奉了我家公子之命在这里假扮强盗假装打劫调戏这位姑娘。”那壮汉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在场之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