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您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也该为咱们这些族人想想呐!”司徒通一个昂藏七尺的大男人,这会儿却噙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司徒信,哀求道:“咱们司徒氏堂堂八大氏族之首,我们家阿芜是比不得你家倾城尊贵,可也不至于沦落到只能封个三品婕妤罢!凭什么他独孤通的女儿能做皇后,我司徒通的女儿只能当婕妤?!我官儿比他大,出身也压他一头,就算当不了皇后四妃之中也该有一席之位才是,要不是大哥你非要通陛下对着干,我家阿芜能那么委屈天天朝独孤家那丫头行礼跪拜!我能天天被同僚笑话,同样的名儿,人家是国丈我是小国丈!”想起这个,司徒通心里就膈应的不行,呸!什么东西!皇后又怎么样?如今后宫里最得宠的还是自家女儿,若是能劝服他大哥,后位上坐的是谁还两说呢!
司徒信环视了一圈自家正厅里围坐着的族人们,知道他这堂弟是有备而来,连助威的都找好了。不由发出了同独孤顺一样的感叹,新君手段高明呐!不过娶了几个女人拉拢了朝臣不说,尤其是抬高独孤氏而贬谪司徒氏,简直是神来之笔。
独孤氏因为又出了个皇后,如今举族一心磨刀霍霍向洛阳,势要大义灭亲清理门户,所有兵马粮草军备铠甲皆自己筹措,不需朝廷费一兵一卒。此役无论输赢,新君都是最大的赢家,赢了接回先帝梓宫于帝陵安葬,从此他的帝位才名正言顺再无疑虑。若是输了……正好借机铲除独孤氏,也不用担心独孤武暗中联合族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还给了其他六大氏族一个警告。
而为了逼自己交出兵权,故意只给了身份不低的司徒菁芜婕妤的位份,却又给了她最多的荣宠。使得原就满心不甘的司徒菁芜愈发失了理智,成日里仗着宠爱专与独孤皇后作对,又听了有心人的挑拨,总以为自己当不上皇后都是拜大伯父司徒信在陛下登基时没有站出来支持,身为护国大将军却在乱党肆虐时不曾主动站出来为君分忧,这才惹得陛下生气只给自己封了个婕妤。隔三差五的就写信回家抱怨一通,正巧司徒通也是一肚子怨气,哪里受得了女儿的撺掇?
从前差不多逢年过节才来司徒府走动一回的司徒通夫妻俩,如今几乎是天天往司徒府跑,每回都不空着手,各色礼品跟不要钱似的往司徒府搬。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徒信收受贿赂,知晓内情的都暗暗猜测司徒信什么时候受不住司徒通的软磨硬泡向陛下服软。亏得司徒信脸皮够厚,起先司徒通没明说,只是话里话外的暗示,司徒信索性装听不懂,左右他娘还在,又是自家兄弟,他送的那些个礼权当晚辈孝敬长辈,人家一番心意哪好意思辜负?
可怜司徒通连着送了一个月的礼,一回比一回重,险些把家搬空了,司徒信都不为所动,一路装傻到底。最后逼得司徒通实在没法子,又听说独孤文得了族中的支持已经招募到了将近十万兵马要出兵洛阳,这一去若是大胜了,独孤如意的后位就稳如泰山,还有自家女儿什么事儿!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脸面了,叫齐了长安城中的族人许以重利,一同上卫国公府逼司徒信出兵去了。
南昌大长公主夫妻在听闻先帝驾崩的时候便赶来了长安,司徒勇同司徒信兄弟聚少离多,几年都见不了一回,故而南昌夫妻俩在长安虽有府邸但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卫国公府。司徒通带着几十号族人来府上自然瞒不过司徒勇,平常也就罢了,司徒勇本就是懒散的性子,况且区区一个司徒勇他大哥不可能应付不了,所以一直在后院躲懒从来不曾出面。但这回不同,司徒通这小子明摆着是来逼他大哥表态的,这种时候他这做弟弟的怎能让他大哥独自一人对付这帮猪油蒙了心的混账!
因此,司徒通一哭完,司徒勇就先跳了出来,不冷不热的嘲讽道:“我说四哥,照你这个说法,最委屈的不是婕妤娘娘,而是贵淑德三妃,她们几位的出身,父亲的官位哪个都比皇后娘娘高,她们的爹还跟你一样是小国丈?”说到此处,司徒勇忽然用手中折扇击了一下掌,满面喜色的对司徒通道:“二三品的大员,不过同你一样,你该高兴才是!”
若非司徒勇是当朝驸马,司徒通恨不得一口啐他脸上,还自家兄弟?!竟然这么埋汰他!回头别叫他逮着机会,否则非将他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不可!
见司徒通憋红了一张脸,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司徒通敢怒不敢言,心里暗爽面上却只能打着圆场道:“四弟别生气,阿勇不过与你开个玩笑,有得罪的地方,我在这儿代他给你赔不是了。”说着朝司徒通拱了拱手。
有了司徒信给的台阶,司徒通自然顺着下,再说他虽然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是有那么点儿威逼的意思,但此事说到底还是要司徒信点头,他哪敢与他撕破脸?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气,嘴上也只能干笑两声,故作大度的道:“自家兄弟玩笑两句,我又怎会放在心上,大哥忒多礼。”
“哼!”司徒勇冷笑一声,继续冷嘲热讽,“若说多礼,哪及得上四哥你?天天大箱大箱的礼物往我大哥府上抬,如今都察院的御史们都睁大了眼睛盯着这卫国公府,就想着哪天来个人赃并获,参我大哥一个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勾连后宫、意图谋反的罪名把我们全家一起咔嚓了!”用折扇一指正厅中的族人,司徒勇质问司徒通道:“四哥你自己不想活了,还非要拉着咱们兄弟和这些族人给你陪葬?”
这回司徒通忍不可忍,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再不管什么驸马不驸马,指着司徒勇的鼻子大骂:“你小子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