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执行的官吏从一开始便不会尽力,新制面临的麻烦很可能会超出想象......”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听刘旸把情况说得如此严峻,刘皇帝打心眼里感到烦躁,不由斥道。
刘旸身体微僵,然后沉着应道:“臣之浅见,只愿陛下做好充分的准备!”獱
父子俩对视一会儿,刘皇帝摆了摆手,轻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朕给李昉他们一段缓冲的时间,也是给自己更多的准备时间!但现在思来,这何尝不是给那些人更多应对时间......”
“必需要组织起一支具备足够执行力、能够贯彻朝廷意志的职吏队伍!”略作沉默,刘皇帝严肃地说道:“治兵先选将,你觉得李昉能够担此重任吗?”
刘皇帝这话里透露出一种不信任之感,不是对人,而是对事。刘旸自然也感受到了,不过,这毕竟是自己老师,多少要维护一二,刘旸想了想,道:“李相尽忠王室三十年,一向勤勉......”
“朕没问他忠不忠!”见刘旸答非所问,刘皇帝也不客气,直接道:“只问他能不能!”
对此,刘旸默然,踌躇几下,方才道:“行此政策者,需非常人,以大毅力、大决心,不避权贵,雷厉风行。李相虽德高望重,但恕臣直言,在执行改制之事上,或有不足!”
刘旸如此评价李昉,倒也中肯,刘旸也认可地点了点头,方才悠悠说道:“谁能当这个非常人!”
刘旸闻言,若有所思,认真地思考几许,下定决心一般,向刘皇帝道:“臣愿接过这个差事!”獱
看他主动请命,刘皇帝有些意外,忍不住换了个坐姿,身体都前倾几分,意味深长地道:“你知道此事的难度,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迎着刘皇帝的目光,刘旸慨然道:“总有人要去做!臣遍思朝野,能够牵头贯彻陛下意志,执行此政的臣僚,除了臣这个太子,再无他人!”
见刘旸如此表态,刘皇帝愣了一会儿,也不禁笑了笑,好久没对刘旸露出那种认可的表情了,但却摇了摇头:“此事,你就不要管了!”
“陛下!”刘旸有心说些什么。
刘皇帝十分坚决地道:“或许有困难阻力,但还不至于只有你这个太子亲自执行方能推动,朝廷难道无人了?”
“朕可还记得东南那个田舍翁!也不知这几年,休养得如何,是否尚能食饭吃肉?”刘皇帝呢喃道。
显然,刘皇帝又想起赵普了。刘旸也听出了刘皇帝所指何人,心中略感讶然,当年把赵普赶出朝堂时可是那般干脆,这才几年,莫非又有启用的想法?獱
思忖间,便闻刘皇帝又以一种怅然的语气对刘旸道:“朕岂不知此事的困难?都不用打听,眼下消息一出,恐怕京城那些上层显贵,已然是轩然大波。
你道朕为什么要做这费时费力却不讨好的事情,去得罪那些勋贵、官僚、地主?说句自得的话,朕打下这大汉帝国,早已功成名就,从开宝年开始,就算朕毫无作为,这身后名一样流传千古。
从现在起,就算朕什么都不做,只要你们这些子子孙孙不胡乱折腾,沿袭旧政,遵守朝制,大汉享国两百年问题是不大的。
但是,有些事情,只能朕来做。朕如今已经老了,时间不多了,趁着还有些精力,算是为子孙,为江山,也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说着,刘皇帝平静地看着刘旸,向他交底:“朕自信自己的权威,但人心易变,欲壑难填,如今朕的权威还有多大效用,此事就能检验出来了!
税改之事,也可以算是朕的一次尝试,或许也将是朕秉政生涯中的最后一桩壮举。能做到什么地步,造成什么后果,朕也不知道,但若是不去做,朕难免抱憾而终!”
“陛下......”听刘皇帝把事情说得既有几分悲情,刘旸大感诧异,有心劝慰。獱
却见刘皇帝以一种关怀的语气道:“此事里面的是非,你不能沾惹,好好当你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