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时至如今,即便不放任自流,哪怕维持现状,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弊端、祸害、矛盾,也只会逐渐加深加重,直到无法压制,彻底动摇朝廷的统治。
另一方面,这些事情,也只有刘皇帝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威望去推动改革,若是把问题留给后人,要想改变,实在太困难了。
太远的不说,即便是眼下那三十年之太子,也是难有作为的。在赵普眼中,太子堪为一守成之主,能够萧规曹随,遵从现行政策制度,沿着既有轨道前进,但要他做大的变革,也是很难的。
刘皇帝的改革初衷,为江山社稷,为子孙后代着想,其中有多少是真正体谅黎民,顾念百姓,这是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
思索间,赵普脑中也逐渐形成了一些想法脉络,虽然有太多都属他个人判断,但心中已然有了初步打算。剩下的,还得回京之后,与刘皇帝交谈之后,再作区处。
过去,刘皇帝都那般难以捉摸,如今时隔两年未见,刘皇帝与朝廷又有什么大的变化,可不是待在江阴接收的一些消息就能完全搞清楚的,还得慎重。
当然,自始至终,赵普都认为,刘皇帝召他回京是要重任相托的,否则吃饱了撑的,千里相召来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你这楚州,每年可支配的财税,大概是多少?”良久,赵普回过神,再度问道。
闻问,稍显犹豫,赵承宗还是实话实说:“约三十万贯......”
“呵呵!”一听这话,赵普便不禁感慨着笑了:“朝廷道司给你们定的税额,可只有三十一万贯啊!这税制,不改行吗?”
闻言,赵承宗默然。地方上的收入,来源实则很广泛,除了两税正税之外,日益繁荣的商税也是大头,再加上职田产出,官府经营的一些产业如盐铁、茶叶、棉花、糖等,即便被财政司划去一大块,剩下的也足够吃饱喝足了。
在地方财税上,不透明的地方太多了,蝇营狗苟、腌臜腐败的情况也太多了。而楚州这边,至少没有像有些地方,巧立名目,想方设法搞钱、搞粮,即便是额外摊派,也有一个限度。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情况,对于曾长期担任首相的赵普而言,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他的立场,是天然站在中枢的,要维护朝廷的权威,过去在行政监管上或许有些保守的妥协,但这也是有限度,一旦突破了底线,那也是不能容忍的。
抬手在空中点了点,赵普很想斥责一番,然而话到喉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并不因为赵承宗是他儿子,换个其他州官也一样。
想了想,赵普有些严肃地道:“两件事情,你要做好准备,其一,把楚州过往的财税账目理顺,那些不依规合法的事务即行取缔;其二,楚州所拥土地要搞清楚,不论是耕地、棉田、果林,都要详细记录在册!”
一听赵普这番叮嘱,赵承宗表情立刻郑重起来,望着赵普,欲言又止,终于道:“父亲,有一事儿一直想问!”
看了他一眼,赵普道:“你是想问,我被召回京的原因吧!”
赵承宗点点头:“正是!难道......”
“你猜得不错!”赵普干脆地点点头:“如不出意外,陛下应该是会重新启用我了!”
赵承宗面色微变,有些忧虑道:“京中之事,儿也有所耳闻,倘若成行,只怕困难重重,惹人敌视啊!”
迎着着赵承宗关切的目光,赵普澹澹一笑:“我这辈子,受人针对敌视,攻讦中伤,还少吗?如今年逾花甲,早已看澹世事,又惧些许俗扰!再者,若我在江阴默默无闻,了此残生,也就罢了,既然陛下相召,但有差遣,我还能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