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勋贵、官吏、地主相互对抗的人,那有陛下!
看着吧,会死人,会死很多很多人!接下来大汉流的血,会比处置一些不法勋贵、贪官污吏多很多,你们要当心……”
一边走,赵匡胤一边对赵德芳交待着:“有些准备可以提前做起了,把财产、土地都盘点清楚,把仆役、雇工、佃民也都差点一遍,登记造册,尤其是土地,不需做什么隐匿、瞒报,一切据实记录……
另外,我拟了一份名单,都是我赵家的族人、故旧、门生,你代我写一封信,叮嘱他们,家有家规,但国法还要在前头。
让他们安分守己,规规矩矩,不要惹是生非,不论行何事,都当遵纪守法,不得肆无忌惮,更不能与朝廷大政相抗。
倘若触法,我先不容他!内容大抵如此,措辞不妨严厉些,你斟酌之后,便把信发出去吧……”
说着,赵匡胤不由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认真地听着赵匡胤的吩咐,赵德芳显得有些迟疑,低声道:“这些事,由兄长来做是否更合适些?”
闻言,赵匡胤有些意外,讶异地偏头看着赵德芳,沉吟了下,温和地说道:“他不是在襄州吗?”
略作停顿,赵匡胤又道:“你给你哥哥,也去一封信,知会与他,我对他是很放心的,他能够把握好分寸!”
“是!”见赵匡胤这般说,赵德芳方才郑重地应道。
对于自己唯二的儿子,赵匡胤一向是很疼爱的,好像能从他年轻英俊的面庞上隐隐能够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气质。
想了想,赵匡胤又娓娓而谈:“为父现在,所忧心者,不在宫墙之内的猜忌,也不在不久的性命!
最为忧心的有二,一是你姐姐,东宫之内,二妃之争,赵家与慕容家之争,嫡嗣之争,这些早有苗头,将来也只会更加激烈,我们是有进无退,只是,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提供不了多大帮助,未来只能靠你们兄弟……”
赵德芳表情严肃地静听着,不由道:“不是还有三叔吗?”
赵匡胤摇了摇头,再度叹息:“所忧者二,恰恰是你三叔。你三叔是有大志的,功名心重。论聪明才智,他远胜于我,若得机会,必然能成为留名青史的一代相臣。
但他心思太杂,又太汲汲于功名,虽然老谋深算,但近些年,却是越发急躁了。
今夜与他一番交谈,我更加担忧,以他如今的心态,面对眼下大汉的政治局势,很可能会跌跟头,甚至是万劫不复……
他主意坚定,我是劝不住了,也没法规劝,倘若有事,只怕你们兄弟也会受到牵连!
因此,你要记住,只要陛下在位一日,便要与你三叔,尽量保持距离,他的事,不要参与。
如此,即便有什么差池,我这辈子的打拼,或许还能保全你们兄弟……”
“你入仕也有些年头了,等我死了,找个机会,也外放为官吧,在地方上,也能远离朝廷的纷争,保全有用之身。还是那句话,陛下在一日,就不要回京……”
听赵匡胤这番不厌其烦,谆谆教诲,感其言语中的凄怆之意,不知觉间赵德芳已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