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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瓷发现韩湛对待感情特别不自信,不自信的原因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杜雪妍,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当着韩湛的面杀了他的母亲,在韩湛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炸弹,让他觉得感情这东西不可信。
这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是很难被治愈的。
“韩哥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对宋瓷来说,家人最终宝贵的。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家人。”她的父母与姐姐,教会了她家人的重要性。即使抛弃荣华富贵,宋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你不会。”不是每个人都是杜雪妍,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父亲那样心狠手辣,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比坏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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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上,都均斐便将演出合同发给了宋瓷。
宋瓷将合同转发给了韩湛,让韩湛请公司法务部的闫经理检查一遍。
宙斯国际自成立以来,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北战跟黎离两位副总裁在打理,而真正的大Boss还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脸。
大Boss身份成谜,他们只知道,大Boss的办公室在顶层,除了最高级别的领导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入顶楼。
猜猜谁才是真正的大Boss,已经成了公司员工私下里议论最多的话题。对大Boss的身份,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模糊的人选,只是消息没有得到证实,大家也就都装作不知道。
突然收到韩湛发来的合同,法务部的闫经理精神一振!
来了来了!
大Boss终于注意到他了,该是他表现出自己业务能力的时候了!
闫经理拿出最大的耐心以及最专业的态度,将这份合同看了一遍,看完,找出了两项需要修改的事项,便将合同发给了韩湛。
收到合同,韩湛打开认真看了一遍,觉得对方业务能力不错,把他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问题都找出来了,便随口跟黎离提了句:“法务部新上任的闫经理做事还挺细心,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能被韩湛记在心里的人,黎离也会多关照一些。闻言黎离说:“闫经理是法大毕业的,以前本是一家事务所的老板,后来因为主动为一个杀人犯做辩护,导致口碑变差,事务所的生意越来越差,最后混不下去了,就来我们公司了。”
“哦?”韩湛好奇地问了句:“他怎么会主动为杀人犯辩护?”
黎离表情有些复杂,他说:“杀人犯是他的母亲。大概是十五年前把,他的母亲将他父亲残害并分尸。三年前有人建房子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了被害人的遗体并报案。后来警方侦破了案情,闫经理的母亲被抓,被判死刑。”
“闫经理是由他母亲一手带大的,他不忍自己的母亲被判死刑,便利用法律的空子为他母亲争取减刑,最后由死刑判无期。”
“但这事也引起了竞争律师所的注意,便故意抹黑闫经理,后来闫经理名声臭了,事务所开不下去了,就被北战挖到我们公司来了。”
“怎么,要提升他当法务部的部长?”
想了想,韩湛摇头说:“先观察,以后再决定。”
“嗯,也行。”
公司有暖气,韩湛觉得热,便取了领带,还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黎离注意到韩湛脖子下面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个吻痕,便对他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韩先生最近夫妻生活很激烈嘛。”黎离说话的时候,点了点自己锁骨的位置。
韩湛看见黎离的暗示,他意识到什么,忙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打量,他果然在锁骨旁边发现了吻痕。
见到杜雪妍的那个晚上,宋瓷就跟发了疯一样,扬言要在韩湛身上打下他的标记,故意留下了一个吻痕。没想到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
韩湛忙将衬衫的扣子全部系好,这才回到办公室,取下衣架上的领带系上。等他搞好一切,黎离突然将一张请帖放在韩湛的桌面上。
韩湛低头一看,顿时呆住。
“婚礼?你跟苏蓓蓓?”摆在韩湛桌上的,赫然是一张婚宴请帖。
“嗯。”
“怎么这么仓促?”韩湛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才认识多久?”
黎离说:“早接受早享受,早结婚早过夫妻生活。”
韩湛就觉得这话有莫名些耳熟。
黎离善意提醒韩湛:“前面那句话,是韩先生刚跟宋小姐同居那会儿,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韩先生,你记性好,一定还记得吧。”
韩湛:“...”
论仓促,真没有几对情侣像他和宋瓷那么火速结婚的。
黎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说:“其实我们本来是打算明年春天再结婚的,突然决定将时间提早改为腊月,主要是因为蓓蓓怀孕了。我也快三十了,蓓蓓也想要这个孩子,便将婚期提前了三个月。”
听到苏蓓蓓怀孕的消息,韩湛如遭雷劈。
“怀孕了?”他跟宋瓷都还没有怀孕呢,苏蓓蓓跟黎离就怀上了?
黎离点点头,“怀上了,前两天刚去医院检查过,孩子一切都好,我们打算把她生下来。我妈知道这事,也高兴坏了。”
“韩先生,记得来喝喜酒。”之前总被韩湛塞狗粮,黎离总被甜到鼾。一想到将来韩先生的孩子要管自己的孩子叫哥哥或者姐姐,黎离便觉得扬眉吐气,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步伐都散发着霸王之气。
黎离走后,韩湛拿起那张请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瓷,并告诉宋瓷:【苏蓓蓓怀孕了。】
宋瓷刚把修改后的新合同版本发给都均斐,就看到了韩湛的消息。
宋瓷大吃一惊。
苏蓓蓓怀孕了?
宋瓷连婚礼请帖都不看了,赶紧给苏蓓蓓发去微信视频,想要求证这件事。
大晚上的,苏蓓蓓还在创作,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她微信在电脑上登录,接通视频,苏蓓蓓起身把大灯打开,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苏蓓蓓站在房间里慢慢地走路,她说:“一直坐着修了两个小时的文,屁股都疼了。”
宋瓷羡慕地盯着苏蓓蓓的肚子,她说:“听黎离说,你怀孕了?”
苏蓓蓓点了点头,“是,已经两个月了。”
知道宋瓷跟韩湛这段时间也在备孕,苏蓓蓓就问她:“你跟韩湛还没有消息?”
“没有啊。”
宋瓷往床上一趴,镜头对准她的脸颊和胸口。宋瓷穿得睡衣有些低胸,这么趴着,胸前的一道沟十分明显。苏蓓蓓瞥了一眼,说:“把衣服拉高点,别给我孩子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宋瓷骂了句事儿多,但还是把衣服往脖子上扯了一下。
“蓓蓓,你说我还没有怀上,是不是我跟韩哥的身体有问题啊?”上个月他们在易孕期那几天,每天都有造人,结果没中招,宋瓷这段时间就在思考一件事——
是不是他们中有一方的身体出了问题?
苏蓓蓓说:“应该不会,你年轻,应该很容易怀孕的。再说,韩湛也才三十二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存在怀孕困难这毛病。”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输卵管堵塞呢?”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实在不放心你就去查下呗。”
“我再等等看吧,要是再过两个月还没有动静,我就跟韩哥都去做个生育检查。”现在科技发达,实在不行,也可以做试管。
“也好。”
“对了,我要去拍戏,好莱坞金牌编剧的剧本,都均斐当导演,我当女主。”虽然电影剪辑后的戏份可能只有三十分钟,但也是女主啊!
苏蓓蓓有些惊讶,“你去当女主?”苏蓓蓓觉得不可思议,“你表演什么?瞪眼噘嘴卖萌吗?”除此之外,苏蓓蓓想不出来宋瓷还会演什么。
宋瓷被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都均斐明天就要启程回美国了,临走前一天才从沈渝北家搬回了酒店。
宋瓷去酒店找他签合同,她坐在酒店的贵妃椅上,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嚣张自信,还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都均斐知道她是故意再卖可怜,就说:“行了别装了,你又想说什么。”
“二爷!”宋瓷将自己的忧虑告诉都均斐:“二爷,我知道我人长得好看,也很有才华,但我从来没有拍过戏。你们这部戏,从创作团队到主演真容都很强大,我一个毫无表演经验的小菜鸟,心里挺虚的,怕自己到了镜头前就什么都不会了。”
都均斐呵了一声,说:“就你这份不要脸的程度,到了镜头前,还有什么会是你演不出来的?”
这话宋瓷就不爱听了。“我再厚脸皮,被几个镜头同时对着脸,我也是会紧张的。”
“别紧张,你负责美就行了。”都均斐告诉宋瓷:“你回去看看剧本就知道,整部剧里有关Rain的描写,都是非常唯美的,她完美的不可思议。”
“在科莱曼的眼里,Rain没有缺点,她就是Angel,是被美化的不像人的一个女人。”盯着宋瓷的那张脸,都均斐说:“你这张脸,倒是本色出演了。”
宋瓷觉得奇怪,她问都均斐:“科莱曼先生的初恋情人,是亚裔吗?”
“是中国人。”
“原来如此。”
签了合同,宋瓷拿着《乐痴》的剧本离开了酒店。来到酒店一楼,宋瓷便看见了站在酒店大厅里的老人。
她停下了步伐,犹豫了下,还是朝着科莱曼走了过去。“科莱曼。”
听到宋瓷唤自己,科莱曼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认出宋瓷,科莱曼没点头也没说话,就像是没见到她一样。
宋瓷这两天也查过不少自闭症患者的资料,知道有极大一部分自闭症患者,你喊他他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因此面对科莱曼这幅反映,宋瓷也不觉得奇怪。她告诉科莱曼:“今天天气不错,科莱曼先生可以出去逛逛,望东城其实也挺美。”
科莱曼还是仰着头,在看墙上的油画。
意识到科莱曼也许根本没听自己讲话,宋瓷觉得尴尬,便打算走。她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科莱曼说了一句法语。因为母亲的关系,宋瓷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法语,却不会说。
宋瓷听懂了科莱曼的意思,他在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散步吗?”
宋瓷愕然回头,发现科莱曼果然在看自己。
宋瓷用英语不确定的问道:“科莱曼,你是想要我陪你散步吗?”
科莱曼不喜欢被人问问题,也不喜欢用答题一样的方式回答别人的问题。他望着别的方向,又说:“你愿意陪我散步吗?”这次,科莱曼讲的是英文。
宋瓷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好啊。”
对望东城,宋瓷很熟悉,她与科莱曼并肩同行。温暖的骄阳落在宋瓷身上,她冷白色的皮肤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皮肤有种近似剔透的光泽。
科莱曼望着她,突然又说了一句法语,但这一次宋瓷没听懂。
他们走到御龙渊河岸边的公园上,在一处喷泉前的长椅上坐下。宋瓷穿得比较单薄,科莱曼倒是穿得温暖,但他不懂绅士风格那一套,不会把自己的外套给宋瓷。
宋瓷冷得双手互搓。
科莱曼像是没有察觉到宋瓷的动作,他说:“这条河很美。”
宋瓷刚想告诉他这条河的名字,科莱曼又说:“今天早上的包子很好吃。”
宋瓷这才意识到,科莱曼是在跟她聊天,只是他的聊天方式比较独特。宋瓷模仿科莱曼说话的方式,也说:“我今天早上吃的麦片,没加糖。”
科莱曼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突然都安静下来,像是都无话可说。
宋瓷这样话痨的人,是不喜欢与沉默的人一起相处的,更不知道该如何与科莱曼这种自闭症患者相处。
宋瓷看了看腕表,觉得自己该走了,又不放心独自把科莱曼留在外面,便跟都均斐发了条消息,让他派人来接科莱曼回家。
这时,科莱曼突然说:“她失踪了。”
宋瓷:“谁?”
科莱曼自顾自说:“她失踪35年了,我很想她,无时无刻,Everytime。”
知道自己无法从科莱曼的嘴里撬出任何信息,宋瓷索性沉默不语,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Rain死了。”科莱曼按着自己的心脏,他说:“我的心再也没有为她跳动过,我知道,她死了,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听到这里,宋瓷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她告诉科莱曼:“也许她还活着,你只是失去了她的消息。”
科莱曼不说话。
不一会儿,都均斐的助理带着科莱曼的管家来接科莱曼回去。宋瓷起身与科莱曼告辞,转身时,突然听到科莱曼问:“孩子,你妈妈是哪一年死的?”
宋瓷感到奇怪,科莱曼怎么知道她妈妈去世了?难道是都均斐告诉科莱曼的?
宋瓷惊疑不定地看着科莱曼,她说:“八年前。”
科莱曼又不说话了。
与宋瓷分别后,科莱曼回到酒店,他坐在床头,拿起座机打了个国际电话给《乐痴》的编剧。
编剧知道来电人是科莱曼后,感到非常惊讶,这还是科莱曼第一次跟她通话。
“科莱曼?你好啊,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想起科莱曼不喜欢被别人提问,编剧改变了自己的说话方式,又说:“科莱曼,很高兴与你聊天,你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科莱曼告诉编剧:“Rain死了。”
编剧大吃一惊。“Rain?”科莱曼的初恋女友?那个在他生命中短暂出现过一年,后来突然失踪的Rain?
“我的Rain死了。”
“我的Rain死了。”
...
科莱曼就跟着了魔似的,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管家发现了科莱曼的不对,赶紧走进房间,给科莱曼递了一杯水。
“科莱曼,你只是渴了,想喝一杯水。我给你把水端来了,你喝口水就会好了。”对于安抚科莱曼的情绪,管家很有一套。
科莱曼喝了水,果然好了很多。
在管家的安抚下,科莱曼躺了下来。他睡不着,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我看见了一个跟Rain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那孩子也会拉小提琴。”
“Rain死了,我的Rain死了。”
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江时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