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遭遇杀戮之事?一切都是老夫的孽债。”
“祖父大人言重了,命该如此,岂能怨人?”
沈年赞赏看向她,说道:“横竖这屋里没有别人,老夫与娘娘说一句心底话。”
“祖父大人请讲。”
“陛下当初下旨召您入宫为妃,老夫是极为高兴的。却不是因为沈家出了一位妃子,而是娘娘的通身气度与度量,陪伴帝王身侧再好不过。”
“祖父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机缘巧合才变成了这样。”沈宁笑笑,低头落了一子。
“娘娘过谦,老夫自认历经沧海,识人的目光还是有一些的。”
沈宁只得轻轻一笑。
“老夫思量许久,只今才得已机会与娘娘一说。老夫作为沈氏族长,决意沈氏与娘娘共同进退,惟娘娘马首是瞻。”
沈宁大惊,抬起了头。她就不信他没有听到她失宠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傅居然做出这种决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原以为自己不与沈家过多牵扯,出了事即便迁怒沈家也能开脱出来,可老太傅居然自发地想要搅进这一滩浑水?他就这么看好她,以为她一回宫就能再夺回皇帝的心?还是她的出现打断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因此要从她这里扳回正轨?
“祖父大人,我从来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您寄予厚望,我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娘娘只管照您的步调走,我等跟随娘娘的脚步便是。”
沈宁心事重重地回了回了内院,继而接见沈张氏等人,也并不让长辈跪下,洪公公爽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娘娘,昨日莫不是假意头疼罢?
待叙旧一回,沈宁让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了早已哭得泪汪汪的母亲沈张氏。
“我儿,为娘听得一些闲言碎语,说你惹怒了陛下失了宠幸,这是真的么?”沈二夫人抓着沈宁,一边流泪一边急急地问。
“母亲不必担心,不过是寻常吵闹罢了。”
沈张氏一听几乎要晕过去,什么叫寻常吵闹?跟帝王还有寻常不寻常的吵闹么!
沈宁却是看上去十分轻松,“娘,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娘明日便陪女儿去灵隐寺走一遭罢,女儿上回去觉着那儿颇有灵性,许了个愿望,如今实现了也该去还一还愿。”
“灵隐寺?”女儿怎地在那座小庙里许了愿?沈张氏抹去眼泪,“你许了什么愿?”
沈宁笑而不答。
沈张氏眼前一亮,看向她平坦的小腹,“莫非是……”
“不是。”沈宁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
沈张氏一阵失望,“你如今贵为皇妃,出门诸多不便,待明日娘与你准备妥当,后日再去罢。”
沈宁想了一想,答应了。皇帝有心冷落,应该没有这么快叫她回宫。
翌日,沈家女眷与其姻亲家族女眷拜访者甚多,沈宁到了日跌时分才腾出一些空来,她婉拒了沈张氏的陪伴,到了沈府的后花园,也不让左右跟随,一人进了园中。
知道沈宁要来,管家早已将花园里的闲杂人等统统赶了,园子偶尔几声鸟叫,闲适且清雅。沈宁缓缓地上了石桥,看了池中的锦鲤半晌,却见桥廊边放着一包鱼粮,心觉管家果然细心,于是拆开来一颗颗扔进池中。逗弄了一会,爽性将一包全都倒了进去,拍拍手走了。
她一边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一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啦啦--啦啦啦啦……”从头“啦”到尾,越“啦”越大声,越“啦”越笑容越大,最后她唱累了,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抬头仰望余晖,愣了一会竟伸手抓向太阳之处,大声道:“太阳之光,带我回家吧!”
顿了片刻没有反应,沈宁喃喃道:“难道咒语错了?再来,啊!夕阳,带我回家吧!”
“美丽的落日,带我回家吧!”
“晚霞,带我回家吧!”
“白云,带我回家吧!”
沈宁发了一会疯,自嘲地笑着撑在石头上。
“咳咳,咳咳咳。”
沈宁立刻直起身来,四处张望,“谁在这儿?”她汗了一汗,管家,才夸你细心哩,怎么连人都清不完,谁看见了她这副丢脸模样?
草丛中动了一动,沈宁眯了眯眼,看见两团总角,心下一松,原来是小孩子。
她清了清嗓子,轻笑道:“出来罢,看到你的尾巴了。”
草丛中一静,旋即哗哗大响,一个布衣幼童钻了出来,怯生生地看着她,问道:“你就是娘要我找的神仙娘娘么?”可是这个姐姐疯疯癫癫的,一点儿也不像神仙。
沈宁扑哧一笑,怎么有点段誉的感觉?她走向他,笑眯眯地道:“你娘是谁?你是不是迷路了?”这身打扮应该是府上仆妇的孩子。
“我娘是……咳咳,咳咳咳!”
幼童猛咳起来,沈宁蹲下身子为他拍背,“你是不是感、得风寒了,小朋友?”
幼童以手掩嘴,手臂儿露了一截,上头竟是大片大片带疹的红斑,沈宁皱眉捞起他的胳膊,又掀开他的衣角看了看,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小朋友,你这是过敏了还是……”
忽地由远及近的呼声连绵不断,“娘娘,娘娘,您在哪儿?”
“我在这儿--”沈宁扬声道。
“有人来了,神仙娘娘快放开我,娘要我躲着,不然要挨板子!”
“不要紧,有我在。”沈宁直觉不能让他再乱跑了,拉住了他,看向不远处跑来的秀如与身后跟着的管家,大声道,“站住!你先去叫个大夫来!”
秀如一听,马上脸吓白了,她看向主子身边的小童,颤声道:“娘娘……”
管家与众仆随后赶到,管家在看到那幼童的模样时,顿时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