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喝足了,才会琢磨温饱以外的东西。
王天叙老爷子,是浙江一带有名的儒商,经营的生意范畴颇广。
王华和王守仁爷俩的俸禄加起来,一年才百余两银子,在京城是买不起房的。
而王华的府邸,却比李东阳的丝毫不差。
全靠老爷子王天叙的家底。
“王大人好啊!”
以他与伯安的交情,是不是要喊一声伯父?
算了,不必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那日家父去你府上做什么?”
王华捋着美髯须,开门见山地问。
“下官今日就是要说此事,伯安兄在海南造反了。”
怕吓到王华,严成锦尽量用么么哒那样轻柔的语气,他发现并没有用。
王华前一刻还身躯挺拔,下一刻,却伸手去扶着书案,好似浑身力气被人榨干了一般。
“你……你不要胡说!”
“海南黎乱,想必大人有所耳闻,等圣旨去到海南,恐怕京营士卒和海南各州县的官吏,早已被屠杀殆尽。
伯安兄立志为生民立命,必定会招募兵马,平定黎乱……”
接下来不用说,王华也能想明白,没有陛下的旨意,私自招募兵马,就是造反啊!
王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你……你赔我一个儿子!”
“下官敢赔,王大人敢要吗?”严成锦一脸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
这年头,还有赶着喜当爹的……
王华浑身颤抖指着严成锦,哭得更厉害了。
“王大人别伤心了,伯安兄最大程度减少了朝廷的损失,此举是良策。”严成锦道。
王天叙听到儿子的哭声,从后堂走出来,竹棍戳着地板,没好气问:“你哭什么?”
“爹,你别过来!”王华哭着大喊。
严成锦有点懵然,整得我跟洪水猛兽似的……
王天叙看儿子这样,觉得不对劲,便走了过来,一棍瞧王华的***上,怒斥道:“成何体统!”
王华心下冷笑,若是你知道了,哭得比我还不争气呢!
不过,他却没说出来。
私募兵马,重可诛杀九族,不仅是守仁一人,他们整个王家都赔进去了,他如何能不哭……
看到老爷子后,王华抹干眼泪,强装着自己又行了,微微啜泣:“父亲先回屋里吧。”
王天叙不理他,笑眯眯望着严成锦:“可是为云儿而来?”
严成锦颔首点头,王老爷子还不错。
王守仁能坚持不懈地研究心学,与王天叙的支持,有莫大关系。
“爹先回吧,儿与他有朝事要谈。”王华又劝道。
王天叙点点头,朝事他需要避讳,这是不便打听的,柱着竹棍离开了。
老爷子离开后,严成锦道:“下官与伯安兄约定好,来疏奏就是信号,他招募兵马,下官向陛下请乞。
然而,刘公和马公等人皆不许。”
王华这么一听,顿时明悟了。
严成锦说完便准备告辞,王华是陛下之师,陛下说不定会卖几分面子。
有这三手底牌在,王守仁生存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
东宫,
朱厚照爬到东宫的房梁上,吓得下头的小太监双腿颤抖:“殿下,您快下来吧!”
若是摔个三长两短,他们都别想活命了。
朱厚照充耳不闻,趴在房梁上数银子,这是他卖爆米花和米花糕点攒下的银子。
没错,他准备收拾细软跑路了。
先去良乡躲一躲,等王守仁的事平息后,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