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面色憔悴,像失去生机的苍白枯草。
上了年纪的人,看见身旁的人死去,难免会感慨。
严成锦知道,是时候让陛下喝一碗鸡汤了,“宫中烦闷,陛下不妨出宫散散心?”
弘治皇帝头也不抬,仿佛洞悉了一切,低沉的声音道:“你又想带朕去看流民的屋舍?看他们生活如何凄惨?”
“不是。”严成锦摇头道。
“朕哪里都不想去。”
受儒家熏陶,古人重孝道,才有守孝三年一说。
“臣或许,可以让陛下看看,盛世是一番什么景象。”严成锦低着头,他这次入宫,真是来求陛下请乞准许大婚。
但,不能硬顶,容易触及陛下的逆鳞。
弘治皇帝双眸中渐渐有了神采:“你说真的?”
朕的努力没有白,有生之年,可以安心的将皇位传给太子。
萧敬看向严成锦,此子八成有什么谋划。
很快,马车一路飞快驰骋,也不问严成锦要去何处。
“这不是良乡又是哪里?”弘治皇帝问道。
严成锦道:“是良乡,陛下你看,他们都是从京城来的流民,到良乡时,尚且食不果腹,可如今,有多余的钱财娶妻生子。”
眼前是一座村庄,牌匾上写着良人村三字。
良乡征地太多,将原本流民住的棚户区拆了,迁移到偏远的山脚下。
弘治皇帝不可置信地回头:“这些人都是流民?”
“是,在陛下励精图治下,三万流民,又变成百姓了,可天下依旧有许多流民。”
三万流民变成百姓?
弘治皇帝面露惊愕之色,他走进其中一户人家,八仙桌,瓷壶,暖炕、米缸,小户人家的家什,一应俱全。
严成锦从袖口抽出一本账簿:“陛下请看,这是天津卫的关税。”
弘治皇帝大吃一惊,声音颤抖:“有、有这么多银子?!”
如同彩票中了一千万,震惊但迟迟说不出话来。
关税比商税高十倍,北直隶的商货又全部在天津卫出海,银子当然多。
严成锦道:“六部事务繁多,还请陛下,明日开始上朝。”
有银子就有信心,弘治皇帝浑身恢复了力气,忽然激动起来,盛世越来越近了。
一改颓然的姿态,不怒自威:“朕今日,就上朝!”
严成锦微微躬身:“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的大婚之事?”弘治皇帝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大不大婚不重要,主要是想给朝廷冲冲喜。”
……
严府,
离黄道吉日,还有九日,严恪松坐立不安。
恰逢九边无战事,他才能回来。
等到下一个黄道吉日,正是九月秋肥,鞑靼人南下劫掠的时候,他就回不来了。
“少爷又去哪里了?”
何能讨好似的笑道:“回禀老爷,进宫了。”
房管事匆匆忙忙地领着锦衣卫进来。
锦衣卫道:“陛下有旨,传安定侯立即进宫!”
此时,京城但凡六品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锦衣卫传旨:收假了,该入宫当值了!
李东阳一脸愕然,本以为陛下还要颓废月余时日。
怎么突然结束沐休?
百官茫然摸不着头脑,没从沐休中回过神来。
严成锦站在大殿中,忽然全部安静下来。
只见,弘治皇帝精神奕奕走进来,显然沐身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精气神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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