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清冷,像冬末春初时分池塘里化了冰的水,又像旷野上吹拂而过的风,有些凉意,但不刺骨。
奇的是,竟给鸢也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大概是因为鸢也盯着他看了太久,他忽然拿起她的般若面具,直接戴在了她的头上,把她的脸也给挡住了,像恶作剧一样,然后转身走。
鸢也一怔,下意识喊:“等等!”
他回头,眸光浅薄地看着她。
“你、你的面具比我好看,在哪里买的?”
她其实是想听一下他的声音,想辨认是不是熟人?
可是他只是伸出手,往长街一指,面具后的眼睛看她一下。
鸢也没有理由了,总不能直接说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或者是说一句话给我听吧?太冒昧也太奇怪了。
最后男人还是走了,身影渐渐融入来往的人群里,淹没在十里长街,灯影绰绰,鸢也踮起脚尖,也寻不见他的背影了。
鸢也心头萦绕一种怪异的感觉,站了一会儿,才拿下面具,返回餐厅。
尉迟他们已经聊起别的话题,鸢也沉默地在尉迟旁边坐下。
他们都没有看到她方才在长街上的一幕。
尉迟往她的碟子里夹菜,鸢也低头吃了。
服务员又来上菜时,顺便将一样东西递给对鸢也:“你好女士,刚才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鸢也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人的面具!
她马上问:“他人呢?”
“已经走了。”服务员说。
鸢也看着面具,伸手接过:“……谢谢。”
她怔怔地看着面具,那种异样感越来越浓,他到底是谁?真的是熟人?还是萍水相逢,觉得是个缘分,又刚好不是很喜欢这个面具,听她夸了好看,便顺手送给她?
可他不是走了吗?又特意折回来,送出这个面具?
鸢也乱七八糟地想着,没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傅眠托着腮说:“捡一个还送一个,早知道我就下去捡了……这个面具画的是什么?”
“昆仑奴。”尉迟认得。
陆初北问:“遇到朋友了吗?”
“不是,是不认识的人。”鸢也放下面具。
“不认识为什么送你面具?”陆初西看着她。
鸢也很不要脸:“大概是看我长得漂亮吧。”
其他人都是:“……”
尉迟唇际弧度浅淡:“吃吧。”
……
长街尽头,喧嚣渐远,路边的车停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
安娜从便利店里买来一瓶矿泉水,快步走回车里,连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湿漉漉的瓶身,懊恼道:“没有常温,都是冰的。”
“没关系。”苏星邑接过,拧开喝了,平复了咳嗽。
今晚的风不小,长街里又什么气味都有,他一上车就咳嗽了。
安娜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忍不住多话:“先生,何必?”
拒之门外不见,又忍不住想要见,戴了面具,对面相逢,她却不知道是他,他何必,又……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