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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拽着她走两步,扯动了腹部的伤口,又有血渗出来,他闭了一下眼睛。
鸢也被他拉得脚下踉跄,一边走一边说:“强留我在你身边是因为你爱我,囚禁我在尉公馆是因为你爱我,强-暴我想让我生孩子是为了救阿庭也是因为你爱我,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我,爱我,是因为爱我。”
这次不是问句,而是阐述,说完她就低低地笑起来,有嘲有讽,刺耳至极。
是孽缘,也是她蠢,四年前四年后竟然接连中他同一个招,把小表哥害死了,把孩子害死了,还把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鸢也抬起手捂住眼睛,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里溢出来,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无法释怀的悲呛和疮痍层层叠叠,她哽咽地呢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尉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尉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不知怎的,有种说不上原因的恐慌,沉声地喊:“鸢也。”
“鸢也?”
鸢也神思错乱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灯红酒绿的酒吧,谁眯眸带笑问出一句你叫什么?
她痴痴地看着他,脸还是这张脸,眼还是这双眼,当年隔着攒动人头四目相对,当年青城织女河五百米莲花灯,当年半山别墅日夜相伴耳鬓厮磨……现在回头去看一幕幕还那么清晰,只是像玻璃一样多了裂痕。
一碰就碎裂一地。
鸢也声音空空的,有些恍惚了:“你以前,不是喊我时见的吗?”
尉迟顿时定在原地。
……时见……
这个名字……
她……
她!
尉迟一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你!”
完全没有给他把话说出来的机会,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推开他,然后转身就跑。
尉迟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在她说出那个名字后,变得愈发惨白。
他有那么一会儿神思恍惚,待回过神,鸢也已经跑出很远。
……
雨太大了,好像要把全世界都淹没一样。
鸢也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跑,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她的大脑是恍惚的,是突然之间承受太多太多,记起太多太多,超过了负荷于是变得混乱的那种恍惚。
她只是想跑,想离他远点,仿佛这样就能离他给的伤害远一点。
到底也有跑不动的时候。
渐渐的,鸢也的脚步慢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在码头附近,涛涛的江水从她脚下奔流而过,鸢也回头,看到尉迟追上来,十米,八米,五米……
要被追上了。
应该要跑的。
可她不行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卷遍她的全身,她真的太累了。
大表哥不知道怎么样了,南音不知道怎么样了,月嫂不知道怎么样了……
该怎么处理四年前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四年后的事情……
那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有孩子……
好多的事情,好多的问题,都要她理出个一二三四,每一件事都让她那么痛苦,她真的不想面对了,不想再回那座公馆了,不想再看到尉迟了,一辈子都不想了。
鸢也凝视着江水,一个念头随着水浪翻涌着,压抑的心突然松开。
也许,也挺好。
……
今天的暴雨让上流的小河水位升高,管辖部门紧急下令开闸放水,免得冲毁庄稼田地。
尉迟听见了涛涛的水声。
尉迟看到了鸢也停在桥上。
那种彻底失去她的预感空前强烈。
“鸢也!”
回来!
回来!!
鸢也没有听。
尉迟想到她身边去,然而眼前闪过一阵一阵的黑色,让他的脚步越来越慢。
……
雨水完全朦胧了视线。
尉迟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了足够他每每午夜梦回都惊醒的一幕——
鸢也站在桥墩上。
毫不迟疑。
纵身跳落!
……
跟我回去。
除非我死。
……
所以她就死在他的面前。
……
尉迟腹部中弹的伤口仿佛被人活生生撕裂开来,痛感铺天盖地。
他捂着那块地方,手指间全是血,脸色更是白得几乎没有了颜色。
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他嘴唇蠕动,一个名字都没喊出来。
下一瞬,倒地。
“尉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