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邑没有瞒着她:“不太好。”
鸢也眉心叠起。
“我们没有一起行动,他不知道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你活着。”
苏星邑和陈景衔并不算朋友,虽然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但这十年来都是泾渭分明,最近这几次来往也是因为鸢也的事,算不上什么交情,所以他们各自想做什么,都没有,也不需要通知对方。
换句话说,在营救鸢也的行动中,两人没有合作,各做各的,只是阴差阳错下达成了彼此配合——一人拦下尉家和沅家的人,一人救走鸢也。
之前陈景衔跟南音说的“等机会”,等的不是苏星邑把尉迟引去班加西,也不是等尉迟自己有事离开晋城,而是等他自己安排的事情生效。
——年前由尉氏持股70%的宁城外滩8号地皮已经开始动工,他在这块地上做了些手脚,想把尉迟引去宁城,原本也是那两天发作,没想到尉迟先被苏星邑引去了班加西。
虽然地皮这件事没有达到引开尉迟的目的,但也埋下了根,后来因为鸢也跳河自杀,陈景衔极怒之下,又从8号地皮上下手,重击了尉氏。
陈景衔此举固然是出了一口气,只是也给了陈家二房三房讨伐他的理由,说了诸如“私人恩怨不顾大局”、“将陈家当做自己的私兵”、“得罪尉氏会妨碍尔东集团未来发展”之类的话,甚至鼓动董事们召开大会,罢免他这个不称职的总裁。
陈景衔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甚至一改这些年来对二房三房一贯的温吞态度,直接把人“请”出尔东,又雷厉风行地剔除了他们在尔东所有职务和实权。
——虽然他拿出了二房三房藏污纳垢的证据让董事们闭嘴,然而接二连三大动干戈,到底是伤到了他自己的根基。
这就好比一个向来用怀柔政策治下的帝王,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操刀向下,哪怕他有充足的理由,可这么大的反差,臣下难免会有由此及彼物伤其类的不安。
尤其是在潮汕这个比别处更加注重血脉亲缘的地方,旁人不会去想是他二叔三叔为老不尊,只会觉得,他对自己的亲二叔亲三叔这么无情,着实令人侧目。
鸢也听完他的话,轻叹了口气:“刮骨疗伤。”
大表哥继承陈家是外公临终前的意思,二房三房却连续十几年以下犯上,大表哥之前一直没有下狠手,就是看在这点血缘的份上,但这两年来他们愈发变本加厉,也是时候收拾了。
“嗯。”苏星邑只应一个字,算是赞同她的看法。
鸢也想,等她在苏黎世安顿下来,再找机会联系大表哥。
他打击尉氏,收拾二房三房,这样雷霆万钧的动作,完全不像大表哥平日的作风,大概也有她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温从护不了弟弟妹妹,于是选择剑走偏锋,不再隐忍。
只是这样锋利,难免损到自己。
由于心里揣着事儿,这十四个小时倒也不那么难度过,昼夜一番交替,飞机降落时,天刚好亮起。
鸢也走出机场,远望初升的日头,有种,重生的感觉。
而台阶下,罗德里格斯家来接送的车,已经等候多时。
安娜先一步上前打开了车门:“先生,小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