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靠回了床头,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看着她说:“你也可以去问秦自白,他知道我从什么时候起失忆,就是那场车祸重伤后,一直到四年后才想起来,我又怎么可能在一月份去抢走你的孩子?”
鸢也淡淡:“秦自白是你的人。”
尉迟忽而笑了起来,幽邃的眸子漾开了一层层涟漪:“让你查物证,你说物证是我伪造,让你问人证,你说人证是我朋友,鸢也,你是想冤死我。”
鸢也点头:“你在我这里,一点信用也没有。”
尉迟呼吸进肺腔里一口气,撞得哪里生疼,许久,才说:“你尽管去接,只要阿庭愿意跟你走。”
耗到现在,终于得了结果,鸢也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房门关着,她拉开,室外直逼零下的气温扑面而来,冻得她脑子更加清醒,她再睁开眼,眸子一片清冽。
“鸢也。”身后尉迟的低声呼唤,声音沙哑。
鸢也脚步停了三分之一秒,然后就大步离开。
尉迟终于将捂着伤口的手拿出来,皙白的手指间全是染上的血。
护士刚好来查房,一看,顿时惊叫:“尉先生!我马上帮你重新包扎!”
尉迟看着,又慢慢地收紧成拳,继而笑了起来:“没关系。”
“再让它,疼一下吧。”
……
出了医院,鸢也坐上驾驶座,看了眼住院部的大楼,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拿出手机,把电话打了出去。
“大表哥,白清卿抓到了吗?”
“我刚想和你说这件事。”陈景衔道,“抓到了,在回来的路上,但是有人想杀她,已经遇到两波伏击了。”
鸢也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不,不是杀,应该是灭口。
有人不想她从白清卿口中,知道当年青城的事情。
只是白清卿藏了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刚刚被她大表哥找出来,就有人紧跟着下黑手,谁的动作能这么快?
或者说,谁最容不得白清卿出现?
她脑海里闪过那日大表哥对她说的话——这次能发现她的踪迹,也是机缘巧合,尉迟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再想到所谓的记忆出入……
如果白清卿死了,真相是什么就再无从查证,届时就是随便他一个人颠倒黑白,鸢也轻嗤一声:“尉迟。”
一边跟她“解释”,一边派人灭口,真是杀伐决断。
鸢也道:“我跟苏先生说一声,让他也安排人去接应吧,我一定要见到活着的白清卿。”
白清卿不能死,除了青城的事情,她还想知道,三年前她爆料到网上,引起“扬州瘦马”事件的那三张照片是从哪里得来?
“不用,我已经加派了人手,放心,我说了会把她带到你面前,就一定会。”陈景衔道。
鸢也弯唇:“好。”
挂了电话,她便启动车子,前往尉公馆。
这段路要开三十分钟,等红绿灯时,鸢也想起尉迟说的那些话。
她被人篡改了记忆?
难不成她徒步上山,雪地爬行,还有追车,都是不曾发生过的?
嘴角不可抑制地露出冷笑,简直荒唐!
她身体和心里都疼得那么真,切肤之痛,怎么可能是假?明明就是他!
……
车子开到尉公馆门前,这次门卫显然提前收到消息,远远看到她,就把大门打开。
鸢也径直将车子开进去,因为马上要走,她便只将车停在主屋门前,然后下车。
阿庭在客厅里画画,鸢也收拾好了情绪,脚步轻轻地走过去,他没有发现她,她便先看去了他的画。
以前他画的是简笔画,现在画的是水彩画,色彩搭配十分协调,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水平。
鸢也小声开口:“这是玉兰花吗?”
阿庭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来了,当下就起身要跑,不过这次没鸢也快,鸢也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我又不是老虎,你怎么每次见了我都跑?”别说,六岁的孩子真重,鸢也马上就撑不住了,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把他放在了自己腿上。
阿庭双手抗拒地推开她,直接把水彩都抹在鸢也脸上,鸢也一下闭上眼睛:“哎呀!你弄到我眼睛里了!”
阿庭一惊,连忙去捧她脸,凑近了看她的眼睛,小嘴抿得紧紧的,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来,是急了。
鸢也当然是装的,慢慢就笑了:“担心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