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
她梦里都是尉迟。
她有那么爱尉迟。
苏星邑将衣摆抽走,离开了她的房间。
之后很多个晚上,苏星邑都会来看她,鸢也有时候会抱着一件黑色衬衫入眠,有时候会握着手机,手机屏幕的聊天界面也是和尉迟的。
那天又听到她在哭,苏星邑心头摇曳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怎么让她这么难过?
……
那只气焰嚣张的野兽,不小心伤到了花,茫然地往后退了两步,收起了锋利的爪,在原地徘徊着,它想知道,有没有既不伤害到花,又能得到花的办法?
……
苏星邑并非一直留在青城,他那几个月也是时常往返苏黎世,十月里这天,他刚在罗德里格斯庄园里开完一个跨国会议,安娜送上来一杯茶醒神,又告诉他:“尉少查到陈先生了。”
苏星邑挑眉,这个男人果然不容小觑,在被他抹去蛛丝马迹的情况下,还能查到陈莫迁。
“可能是考虑到他是小姐的小表哥,尉少暂时没做什么。”安娜问,“先生,要帮陈先生吗?”
按照以往苏星邑在这件事上的作风,应该是要的,他们和陈莫迁、尉深虽然没有合作,但某种程度上算是目标一致,之前他也帮过他们。
然而苏星邑这次只是喝茶,安娜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只好退下,放任事情发展下去。
万万没想到,陈莫迁竟然和尉深联手,剑走偏锋地策划一起车祸,直接把尉迟撞成重伤。
“如果不是尉家的人跟在后面,尉深还会下去再补一刀,那时候尉少就不是重伤失忆,而是没命了。”
“鸢也那边呢?”苏星邑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
安娜说:“小姐还不知情,陈先生冒用尉少的身份,和小姐保持着联系,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苏星邑眸底流转过思索的光,当天又回了青城。
这时候的鸢也情绪已经不太好,因为尉迟爽约了,说好了十月份去接她,她等到十一月份他都没有来,但她还在等,一日复一日,到了十二月,还在等……
他不会来了,你再等下去也没有用。苏星邑站在后窗,看着又一夜难眠的鸢也,心下说不上什么滋味。
苏星邑没有在这个时候带走鸢也,因为他知道,现在带不走她,她满心都是尉迟,带走她,她还是爱着尉迟,要有一个契机,让她也忘了尉迟。
这个机会,苏星邑还没想出来,陈莫迁已经实施。
隆冬一月,大雪将青城投入看不见尽头的严寒里,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鸢也从村庄里离开,赶去半山别墅,苏星邑不放心跟上山,就看到鸢也在雪地里爬行,站在她面前的人明明是陈莫迁,她对着他却喊:“尉迟……”
……
后来苏星邑查出,陈莫迁送给鸢也的食物里,都下了精神类药物。
虽然剂量有控制,不会太伤身体,但鸢也服用了几个月,精神还是受影响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陈莫迁下—药,是因为起初,安娜检查陈莫迁送给鸢也的东西,一直没查出问题,后来就放心了,东西也没有再查,怎么都没想到,陈莫迁会对鸢也用药。
难怪鸢也的情绪越来越不对,那么多疑,那么脆弱,她会对着陈莫迁喊“尉迟”,应该也是那些药物让她产生了幻觉。
苏星邑总算知道,陈莫迁想做什么。
他不只是要分开鸢也和尉迟,还要鸢也仇恨尉迟,他假扮尉迟让鸢也看到和白清卿缠绵的一幕,再对她冷言冷语地说“厌恶了”,最后抢走她的孩子,断了她所有念想。
陈莫迁够狠,杀人诛心。
……
雪下得太大了,模糊了视野,鸢也追着车,她想要回自己的孩子,一声声“尉迟”含了血和泪。
他在暗处看着她,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都是血,她跑不动还非要跑,扑在雪地里哭得撕心裂肺。
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哪怕是当年游轮上也不曾有过,她又爬起来,继续追,苏星邑都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力气?
后来彻底追不上了,冰天雪地里,风声夹了她的哭声,喧嚣不止。
苏星邑的脸色比雪还要白,转身剧烈咳了起来,咳得肺腔也作痛。
他突然意识到,她会哭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陈莫迁够狠,他苏星邑,也不遑多让。